戴面纱，冰蓝色琉璃眼眸。
熟悉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秦思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特别是上一秒他才被告知仙子已经死亡……
“夜弥，你骗我！？”
根本没有想过这是幻术的可能性，秦思打从内心认为这就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之前没有感觉到仙子的存在，绝对是夜弥那个女人搞的鬼！
这里是猎人鱼傀儡的内部，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一清二楚。
加上之前她还故意说谎阻止秦思出去查看仙子的情况，说不是她搞的鬼秦思都不相信。
总之，这绝不是幻术！这一定就是真的！
仙子没有死！
激动、喜悦、后怕……各式各样的情绪冲击着秦思，一时之间他竟然僵立在当场，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寒凌霜，表情似哭似笑。
或许他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敢说。
哪怕心中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自己，这是真的，不是夜弥的幻术。
可是第四重异象的杀伤力太强，遍地都是冰雕尸骨，连看起来天赋异禀的紫色巨蛇都冻毙于寒冰之中，秦思实在不敢细想。
只要他不说话，仙子就活着！
他嘴上坚定的说着眼前的仙子是幻术，但心里却又忍不住怀疑，以至于迟迟不敢开口，唯恐发现什么破绽。
寒凌霜也呆呆的看着秦思。
她很少直白的露出情感，作为族长之女，又是家族中天赋第一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肩重担。
寒家是个小家族，所有荣光系于唯一的筑基期老祖一人。
或许对于整个修仙界来说，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甚至不是筑基后期，而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竟然被叫做“老祖”，实在是可笑。
但是即使他的修为放在整个修仙界算不得什么，却也是庇护整个寒家的“老祖宗”啊。
寒家子弟都是寒家老祖的血脉，被他庇护在羽翼之下。
然，筑基期修士的寿命最多不过200年，即使服用延寿宝材也迈不过300岁，更何况区区筑基期的修士，哪里有那么多延寿丹药、延寿宝材给你吃？
寒家实在是太小了。
小到老祖筑基后的几十年间，哪怕竭尽全力也只获得过两枚下品筑基丹。而这两枚被寄予厚望的下品筑基丹，却没能为寒家带来哪怕一位新的筑基期修士。
老祖的亲生子失败了，修为止步练气九层，年龄止步于59岁，死于和其他修士争斗。
因是在秘境之中，找不到凶手。
寒凌霜的父亲寒镇也失败了，并且因为冲击筑基失败伤了心气，年龄也已经超过60，不再打算继续冲击筑基。
寒凌霜是老祖血脉的第五代，都可以称呼其为天祖了。又因为老祖后期基本上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外寻找机缘，寒凌霜无论血缘还是情感和其都比较淡薄。
但她依旧是寒家人。是寒家族长寒镇唯一的孩子。
且是寒家年轻一辈中天资最强者。
即使这个最强只是中上品水灵根。
但寒家老祖的灵根也才中品，相较之下已经很优秀了。
毫无疑问，振兴寒家、成为寒家支柱的重担压在了她身上。
她从小被寒镇作为寒家未来族长培养，即使冲击筑基期失败，也有另外的道路需要走。
要么嫁给更大的修仙家族子弟，或者宗门天骄弟子，为寒家找个靠山。
要么招一个筑基期的夫婿，入赘寒家。
总之，若是失去了血脉相连的筑基期老祖，寒凌霜作为寒家从小培养的支柱，如果自己立不起来，就必须将自己变成砝码，去换取一个让寒家继续支撑的支柱。
哪怕是饮鸩止渴。
哪怕外来的支柱最终肯定会蚕食寒家。
但是至少延缓了寒家的死亡。
修仙界风云变幻，只要多存活一刻，就会多一分转机。
寒凌霜不喜欢这样的命运，但她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
明明以前对于这件事，虽然也觉得厌恶，可却从来没有过完全不能忍受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不行呢？
寒凌霜注视着似哭似笑的秦思，突然呆呆道：“……不值得。”
她想起那个夜晚，秦思忐忑递给他的鸡汤。
那是他的所有。
不仅是那碗鸡汤，其实晚宴之上他拒绝其他寒家旁支的场景，她都躲在暗处看见了。
他甚至为了不娶其他寒家女子，而选择成为秘境清道夫。
明明入赘寒家的道路更好走。
明明成为秘境清道夫更危险。
“不值得，为我如此。”寒凌霜怔怔道，残存的理智支撑着她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她很好。也很喜欢你。”
跟着那个叫夜弥的女修，他肯定会过得更好吧。
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追求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虚无缥缈的未来。
“……比我好。”
明明踏入这处秘境是为了带走秦思双修，借助天心转化法突破她的灵根上限，好让她能够更有几率冲破筑基期。
可是此刻寒凌霜却不想这么做了。
即使突破筑基期又能怎么样呢？
她现在才练气七层，还需要苦修多少年才能达到冲击筑基期的修为？
甚至于还有很大可能性会失败。
即使不考虑失败的情况，如此漫长的时间，她可以等。但在她等待以及积蓄力量的这些年间，秦思该怎么办呢？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次冒险进入险境吗？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被其他人小看嘲笑吗？
他的灵根很特殊，也很强，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和选择，而不是陪着她在寒家这样一个小小家族中蹉跎。
寒凌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冰蓝色的琉璃眼眸却好似在哭：
“你对我太好，我不喜欢。”
所以，走吧。
放弃她，选择别人，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他对她的好真的太好太好，好到寒凌霜受不起。
就算是为了那碗他倾尽所有的鸡汤，为了他刚才毫不犹豫选择她的决意，不将秦思卷入寒家的责任之中，不将他困在寒家那一方小小的池塘中，已经是此刻的寒凌霜能够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秦思是金鳞，即使旁人不这么觉得，但是寒凌霜相信他是。
她想让他化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