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霜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怎么可能答应呢？那和亲手杀死秦思有什么区别？
可是秦思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事已至此，似乎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寒凌霜的身份对于秦思而言，或许曾经是高不可攀的。
秦思只是一个修仙界的小小散修，甚至是过得最差的那种。未来虚无缥缈，不知归处。最好的结局，似乎也不过在寒家当一个“种马”。
但寒凌霜却是寒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即使秦思并不知道这一点，一直误以为她是元家大小姐，但是元家与秦思之间的差距只会更大。
总之，虽然身份不匹配，寒凌霜的身份看起来如此高贵。
实力也远不是曾经的秦思能比的。
天资也不错。
但在如今的困境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以她的家世，她的修为，她的见识，全部都无法解决秦思眼前的困境。
即使她已经用尽手段，却已经无法拯救自己的爱人。
寒凌霜只觉得愤怒。
【为什么，我还不够强！】
【如果我能够更强一点……】
【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绝望。再也，再也不要！】
她这样想着，也只能悲切的握住秦思的手，驱动《渊水诀》，以本能引动身体内的阴属性力量。
“我陪你一起。”
无论是痛苦也好，还是危险也好，她陪他一起。
这只手，她不会放下。
没了寒凌霜的控制，阴属性之力很快受到秦思体内“阳”属性力量的牵引，如奔流般向秦思体内汇聚。
阳火受到阴月的力量滋养，瞬间灼烧更盛。即使自以为对痛苦已经感到麻木的秦思，也忍不住痛哼，口中亦发出无法忍受的痛苦嘶吼。
寒凌霜运转《渊水诀》的动作一顿。
她的迟疑被秦思捕捉。
“没关系！不用管我，继续！”
“除了阳火，我的灵根也有变化，我们的努力，是有用的……”
秦思的语调虚弱，一字一顿，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虽然他主要是为了安慰寒凌霜，但却也没有说谎。
被阴属性一起滋养的，还有秦思那不知真容的灵根。
或许是因为属性确实极为契合，秦思的灵根不用秦思催动，已经自发的和阳火争夺涌入身体内的阴属性力量。
作为秦思身体的东道主，以及比起只占据了秦思丹田位置，以丹田为中心辐射其他身体部位的阳火，遍布秦思整个身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灵根灵脉无疑占据了更大的地利。
这使得秦思的灵根在最开始的交锋之中，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得到大部分阴属性力量的助力，又遭遇阳火这样的强敌，秦思的灵根飞速的借助天生适配的阴月之力修补天生的残疾。
秦思诞生于一个灵气断绝的世界，这不凡的灵根几乎要被生生饿死，说是气若游丝都不为过。
现如今，似乎有了一丝被补全的希望。
但阳火还在虎视眈眈。
火炼真金，秦思真正的灵根一边想要补全自身，一边又要对抗阳火。
好不容易修复生长的根系被烧断，又努力生长，烧断。
直至终于长成一条能够抵御阳火焚烧的小小根脉。
周而复始。
不过瞬息之间，就消耗了大量的阴属性之力。
寒凌霜的脸色渐渐开始变得惨白。
她得到阴属性力量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体甚至都没来得及被过多改造，就被秦思几乎抽去了大半。
而这大半的阴属性力量，一去不回。
正常情况下阴阳循环，即使阴属性之力被阳火牵引，最终依旧会流回寒凌霜体内，这才契合阴阳相生、轮转不休的概念。
但现在，阴阳不再轮转，只有阴属性之力被一味消耗，而阳属性之力却愈发强大。“
【太好了，他没发现这一点。】
秦思额头上都是汗，从刚才开始，他就再也无暇分心顾忌周围的一切，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和阳火的战斗之中。
寒凌霜对此感到庆幸。
她完全不敢想象如果秦思心中发现了她身体的状况，会做出什么来。
也许为了不让她被他吸干，会强行挣脱开她的手，停止吸取阴月之力。
但那样一来，他的灵根不再得到阴月力量的滋养，如何与强大的阳火抗争？
如此，等待秦思的结局只会剩下一个。
那不是寒凌霜想要的。
所以即使再痛苦，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吸干。甚至失去阴月力量这样的机缘，她也一声不吭，只是苍白着脸紧紧握着和秦思相连的手。
从选择接受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想过放弃他。
她不会放手。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寒凌霜只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凝固。
体内的阴属性力量几乎已经干涸，然而秦思的身体依旧在贪婪的吸取。
“还不够……不够……”寒凌霜下意识的呢喃。
可是她也没有更多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秦思现在，绝对不能失去阴属性力量的供养！
但是她身上真的没有更多了。
绝境吗？
等等！
寒凌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所谓阳火阴月的力量，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之前通过两人运动，从未开辟的混沌空间中获取的。
能获取一次，是否能获取二次。
虽然现在处于创世纪之中，但归根结底还是在那片混沌空间之中不是吗？规则应该没变，所以，应该行得通？
只要二人再好好努力，也许还能截取补充更多的阴月阳火之力？
寒凌霜观察周围的环境，仔细感受。
天地未开之时，所有力量混在一起，所以截取阴阳之力在哪里都行，对地理位置没有特殊的要求。
但现在天地已分，所有力量各自归位。
那么再想要截取力量，想要截取到足够多的力量，唯有……那个位置！
寒凌霜的目光看向远天的青空。
天地开辟以后，他们就受到规则之力的牵引，向青空飞去。
但是因为秦思的属性和阳火冲突，飞升的速度变慢，导致如今离冥冥中感应到的特殊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但若说此刻阳火阴月之力最浓郁、最容易截取之处，毫无疑问就是那里。
只能这么做了。
寒凌霜紧了紧握着秦思的手：“秦思，放松，不要再抵抗。让我们一起飞到那里……飞到我们注定要去往的地方。”
然后，将阴阳的仪式，再度重复一遍。
在万物的眸中，在高悬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