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萨罗德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胸腔的震颤。他抬起镰刃擦过额头，晶莹的汗珠顺着甲壳的纹路滚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水花。
刚才那场混战里，它的左镰刃边缘还沾着隆隆石的碎石渣，右肩的甲壳上留着宝石海星冰光束的白霜，显然是拼尽了全力。
脚下的宝可梦们横七竖八地躺着：隆隆石四脚朝天，圆滚滚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宝石海星的腕足蜷缩着，身体中心的核心黯淡无光；比比鸟歪着脖子，翅膀耷拉在地上，连梳理羽毛的力气都没了。
（这群家伙刚才跟疯了似的扑过来，要是被比比鸟的烈暴风扫中，萨罗德怕是要遭殃。）天明望着满地“战利品”，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的精灵球，目光扫过操场上鸦雀无声的学生们，扬声道：“还有谁想试试？别藏着掖着了。”
空气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旗杆的声音。前排几个学生的脸涨得通红，手在口袋里攥着精灵球，指节泛白，却怎么也没勇气扔出来。
刚才带头挑战的那个男生，此刻正蹲在地上给隆隆石喂疗伤药，头埋得快贴到地面——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被打服了。
“老爹果然没说错。”天明摸了摸萨罗德的脑袋，它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这群天天把‘名门之后’‘天才训练家’挂在嘴边的家伙，不把实力砸到他们脸上，是不会低头的。”他从背包里掏出一颗蓝橘，“来，补充点体力。”
萨罗德叼过蓝橘，咔嚓咬开的瞬间，酸甜的汁液溅在嘴角，原本疲惫的身体得到了些许恢复。周围的学生们慢吞吞地走过来，弯腰收回自己的宝可梦，精灵球碰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天明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老爹以前前就跟校长提过，别总让你们捧着‘理论满分’的奖状沾沾自喜，多去野外实战，多琢磨战术配合。结果呢？还是老样子，一个个觉得自己手里的宝可梦是王牌，真打起来连属性克制都搞不清——你们到底在骄傲什么？”
这话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学生们的肩膀又垮下去几分。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划破沉默：“我来挑战你！”
众人“唰”地转过头，只见操场入口处站着个女生，黑色长发被风掀起，发梢拂过校服领口。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星星，明明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的甜美，眼神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
她抬手抛出发光的精灵球，红色光芒闪过，一只卡蒂狗稳稳落在地上，四肢肌肉紧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显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是优藤圣代！她不是请假去特训了吗？”
“昨天就回来了，听说她这次回来，连教导主任的精灵都能打个平手！”
“以前她可是咱们学校的常胜将军啊，不光实力强，人还特别……”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不少男生已经红了脸。
优藤圣代像是没听见周围的议论，径直走到天明面前，指着萨罗德说：“我查过你的资料，萨罗德是虫加格斗属性，对吧？”她的卡蒂狗往前踏了一步，鼻尖微微抽动，盯着萨罗德的眼神充满警惕。
天明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他轻轻拍了拍萨罗德的背：“上吧，让她看看，有些差距，不是知道属性就能弥补的。”
萨罗德把最后一点蓝橘核吐在地上，低吼一声，镰刃交叉在胸前，冲卡蒂狗晃了晃脑袋——那姿态，像是在说“放马过来”。卡蒂狗立刻回应，猛地张开嘴，一道橙红色的火焰喷薄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浪直扑萨罗德。
“侧身躲避！”天明的指令刚出口，萨罗德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往旁边窜，火焰擦着它的甲壳飞过，烧得地面的草叶“噼啪”作响。还没等卡蒂狗收回火焰，萨罗德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镰刃带着破空声劈向卡蒂狗的侧腹。
“跳起来！”优藤圣代的声音又快又急。卡蒂狗猛地后腿发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堪堪躲开攻击。落地的瞬间，它借着惯性绕到萨罗德身后，张开嘴就往萨罗德的后腿咬去——那里的甲壳最薄，是明显的弱点。
“嘶——”萨罗德吃痛，后腿一软，但它反应极快，借着身体前倾的力道猛地转身，右镰刃狠狠拍在卡蒂狗的背上。
“嗷呜！”卡蒂狗被打得飞出去两米远，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稳，回头看了优藤圣代一眼，眼神里满是“还能打”的坚持。
优藤圣代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但声音依旧沉稳：“卡蒂狗，喷射火焰，瞄准它的镰刃！”卡蒂狗立刻仰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橘红色的火焰在舌尖凝聚，越来越亮。
“用电光一闪贴近，按住它的头！”天明的指令紧随而至。
萨罗德的身影瞬间模糊，几乎是在火焰喷出的前一秒，它已经冲到卡蒂狗面前，两只镰刃死死按住了对方的脑袋，将其摁进了地里。
卡蒂狗的火焰“呼”地喷了出来，却因为头被摁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糊了自己一脸，烟灰沾满了橙红色的皮毛。它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招，尾巴慌乱地甩了起来。
“挣脱！用咬咬！”优藤圣代急忙喊道。卡蒂狗猛地发力甩头，萨罗德的力道被卸开的瞬间，它张开嘴就往萨罗德的胳膊咬去。
萨罗德迅速跳开，落地时顺势抬起后腿，连续两脚踢在卡蒂狗的胸口——正是格斗系的二连踢。
卡蒂狗被踢得连连后退，爪子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优藤圣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卡蒂狗，别放弃！用火焰牙！”
卡蒂狗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眩晕甩出去，接着，他的牙齿突然燃起熊熊火焰，每走一步，脚下的草地都被烫出焦痕。
他再次冲了上来，火焰牙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眼。萨罗德也压低重心，镰刃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这才是像样的对手。
就在两团身影即将撞上的瞬间，卡蒂狗突然一个急刹车，四条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接着猛地向左侧扑去，避开萨罗德的正面攻击，转而一口咬在它的腰侧！
“呜！”萨罗德疼得浑身一颤，腰侧的甲壳被火焰牙咬出一道焦黑的印子，但它没有退缩，反而借着转身的力道，将双镰交叉成十字，狠狠劈向卡蒂狗的后背——正是萨罗德的专属招式“翔月双闪”！
“砰！”卡蒂狗被劈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
优藤圣代站在原地，看着倒地的卡蒂狗，先是愣住了，随即慢慢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卡蒂狗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很强，我彻底服了。”
天明走过去，递给她一颗橙橙果：“你的卡蒂狗反应很快，招式衔接也很流畅，只是在预判上还差一点。继续加油，假以时日肯定能超过我。”
优藤圣代接过橙果，指尖有些发烫。她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是那个对着训练家协会的铜牌都嗤之以鼻的傲慢家伙，直到父亲请来的那位老先生，用一只看起来懒洋洋的呆呆王，把她的主力队伍打得全军覆没。
“实战不是计算题，属性克制算得再清楚，不如对手的一个变招管用。”老先生当时说的话，此刻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偷偷看了天明一眼，听说那位老先生来自天和集团——也就是眼前这个男生父亲的公司。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战术风格，和老先生有几分相似。
这时，校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他的西装外套没系扣子，头发也乱了，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看到地上昏迷的卡蒂狗和学生们手里的精灵球，他顿时明白了大半，干咳两声说：“天明老师，你的实力确实让人佩服，不过……在操场上进行这么激烈的对战，要是伤到学生就不好了。”
天明对着校长拱了拱手，语气诚恳：“校长，我可不是故意要闹事。只是这些学生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实力不是靠‘名校光环’‘家族背景’吹出来的，是一拳一脚练出来的。我父亲之前建议学校增加实战课程，也是希望大家能脚踏实地，别总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校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学校把理论看得太重了。这样吧，从下周开始，每周加三节野外实战课，我再请几位道馆馆主来做客座讲师。”他转向学生们，声音严肃起来，“你们也都听到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别再眼高手低了！”
学生们纷纷低下头，刚才那个被打败的男生突然站起来，红着脸说：“校长，天明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肯定好好训练，再也不骄傲了。”
天明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都把宝可梦送去医务室治疗，然后去教室集合。我给你们讲讲，什么叫真正的战术。”
走进教室时，学生们已经坐得笔直，连平时总爱趴在桌上睡觉的家伙，此刻都瞪大眼睛看着讲台。天明把萨罗德放在讲台上，他乖巧地蜷起身子，眼睛时不时扫过黑板边缘，引得下面一阵低低的笑声，但很快又安静下来——那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好奇和敬畏。
“今天我们不讲复杂的，就说最经典的消耗战术。”天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替守毒。
“替守毒，简单说就是利用‘替身’‘守住’和‘剧毒’三个技能的组合，一点点耗光对手的体力和状态。”他边说边在黑板上画出三个圆圈，分别写上技能名，“听起来容易，但要做好，细节多着呢。”
学生们立刻低下头，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优藤圣代更是把笔记本往前挪了挪，连萨罗德偶尔晃动的触角都没让她分心。
“首先，选精灵就得下功夫。”天明敲了敲黑板，“必须是高耐久的家伙，比如天蝎王，种族值分配得很合理，能扛住不少攻击。特性最好是毒疗，道具带剧毒宝珠或者剩饭——剧毒宝珠能让自己中毒，配合毒疗特性反而能回血；剩饭则是会逐渐恢复体力，怎么都亏不了。”
“哇……”下面响起一阵惊叹。那个之前质疑的学生又举起手：“老师，那这个战术是不是无敌了？”
天明笑了：“哪有什么无敌的战术。首先，它很看运气——守住技能不是百分百成功的，要是连续两次没守住，替身被打破，就容易被秒。其次，”
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这招只适合有道馆赛或联盟大会那种‘限制四’规则的场合，也就是每只精灵只能使用四个技能。要是在无限制的野外对战，对手派个会挑衅的精灵，让你用不出守住和替身，这战术就彻底崩了。”
天明又讲了半个多小时，从属性克制如何影响剧毒效果，到替身的体力计算，甚至连对手可能用的破解方法都一一分析。下课铃响时，学生们还意犹未尽地举着手，问题一个接一个。
“好了，今天就到这。”天明收拾好东西，抱起萨罗德，“记住，战术是死的，精灵和训练家是活的。多练，多琢磨，比什么都强。”
他走出教室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学生们正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大概是急着去给宝可梦做训练。优藤圣代抱着笔记本，看着天明的背影，突然喊道：“老师，明天的实战课，我能跟您再讨教一次吗？”
天明回头笑了笑：“随时欢迎。”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萨罗德亮闪闪的甲壳上，也照在学生们奔向训练场的背影上。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操场上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像是在说：新的开始，已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