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研究学院的那个清晨，草叶上还凝着未散的露水，天明背着磨得发亮的帆布背包站在门口，望着小智他们挥别的身影渐渐缩成小路尽头的黑点。
他拒绝了小智他们的共同旅行邀请，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正午的阳光把河面晒得泛着碎金，天明选了片接近小河的树荫铺开野餐垫，指尖叩了叩腰间的精灵球和胶囊。
“出来透透气咯。”白光接连闪过，妙蛙草刚落地就往河边挪，藤鞭轻轻卷起一片荷叶盖在头顶，惹得伊布“布咿”叫着扑过去抢，两个小家伙在草地上滚作一团，带起一串蒲公英的绒毛。
“整一个？”天明朝萨罗德抬了抬下巴，后者立刻挺直了背，爪子在身前比了个“串”，眼睛兴奋地眯起来。
伊布从草堆里探出头，耳朵抖了抖绒毛，歪着脑袋看他们打哑谜，直到天明从NONO的储物格里拖出折叠烤架，他才“嗷”一声扑过来，爪子扒着烤架边缘晃悠，尾巴扫得旁边的空罐头叮当作响。
达力古喷着小火花把果木炭舔得发红时，天明正蹲在野餐垫前分树果。他特意挑了颗最甜的桃桃果递到伊布鼻子前，看着小家伙喉咙动了动，却故意把手抬高了些：“不许偷吃，等下有更好吃的。”
伊布委屈地蹭着他的手腕，爪子扒开他的指缝往里瞄，那副馋样让萨罗德都忍不住低低笑了声，用爪子敲了敲伊布的脑袋。
肉串刚架上烤架，油脂滴在炭火上的“滋滋”声就裹着肉香漫开了。
天明正低头给鸡翅刷蜂蜜，忽然听见河边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一只红色的鲤鱼王像枚炮弹似的蹦上岸，鳞片在阳光下闪得晃眼，落地时还弹了两下，尾巴胡乱抽打着草地。
妙蛙草眼疾手快地甩出藤鞭，把装树果的竹篮往身后一拽，藤鞭末梢还卷着颗差点被扫飞的橙橙果。
伊布被吓得炸了毛，从烤架旁蹦到天明肩膀上，尾巴紧紧缠在他脖子上。等看清是鲤鱼王在瞎扑腾，它又顺着天明的胳膊溜下来，踮着脚凑过去，用鼻子顶了顶鲤鱼王的肚子。
谁知鲤鱼王猛地一甩尾，正抽在伊布的脸颊上，小家伙“布咿——！”地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退了两步，突然弓起背猛冲过去，用脑袋把鲤鱼王撞得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扑通”落回河里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祖宗哎……”天明盯着河面咽了口唾沫，手心都捏出了汗。他见过暴鲤龙发怒时掀起的巨浪，虽然不怕，但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萨罗德已经绷紧了身子，爪子按在地面上蓄势待发，连妙蛙草都把藤鞭浸进了河水里，随时准备用“飞叶快刀”打掩护。好在河面上只冒了几个泡，再没别的动静。
天明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时发现伊布正蹲在河边，用爪子戳着水面看自己的倒影，耳朵还微微耷拉着，活像只受了气的小毛球。
“好啦，给你先吃一串。”天明把刚烤好的玉米串递过去，伊布立刻忘了委屈，抱着玉米啃得满嘴金黄，尾巴还得意地扫着烤架，把肉香扇得更远了。
没等第二串烤好，树丛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先是几只独角虫从草叶间挤出来，肥嘟嘟的身子上还沾着苍耳，触角朝烤架的方向直晃；接着是赫拉克罗斯，它从树后探出脑袋，巨大的颚部动了动，翅膀发出“嗡嗡”的低鸣；穿山鼠从地里钻出来时带起一串泥点，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烤架上的肉串；就连枝头都落了只飞天螳螂，绿色的翅膀半张着，镰刀似的前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完了完了，被包围了！”达力古用手捂着脸，缩到天明身后。天明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着烤架的金属边，烫得他一激灵——这少说也有二十多只野生宝可梦，总不能真打起来吧？
就在这时，伊布突然叼起一串烤好的鸡肉串，蹦到空地中央把签子插进泥土里，然后蹲坐在旁边，用毛茸茸的大尾巴使劲扇风。肉香像长了腿似的往四周跑，独角虫们立刻躁动起来，触角碰在一起“嘶嘶”叫着，赫拉克罗斯甚至往前挪了两步，颚部张合的速度更快了。
眼看着宝可梦那愈发渴望的眼神，天明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想吃烤串的，就拿树果或你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来换。”
“走了？”达力古探出头，刚想松口气，就听见草叶摩擦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热闹了。
独角虫们排着队爬过来，丝线缠着的树果堆得像座小山，黄澄澄的是能恢复体力的文柚果，粉嫩嫩的是解中毒状态的桃桃果，圆滚滚的红色是解除麻痹的樱子果，果皮上还挂着晨露，在光线下亮晶晶的；
赫拉克罗斯用颚部小心夹着枚拳头大的珍珠，珠体莹白通透，表面泛着柔和的虹彩光晕，仔细看能瞧见里面流动的细密光泽，像是封存了一汪月光；
穿山鼠捧着的贝壳闪着莹白的光，边缘还沾着湿润的泥沙；飞天螳螂振着翅膀落在天明面前，前肢轻轻放下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的是光粉，呈现出白光；
河里的蚊香蝌蚪们推着个比它们身子还大的蘑菇，伞盖是漂亮的棕灰色，后方边缘还开裂了；露力丽和玛丽露顶着的鲜花扎成了小束，向日葵的花盘还朝着太阳的方向，花瓣上的水珠亮晶晶的。
天明看着眼前的“交换品”，突然笑出声来。他把烤架上的肉串和蔬菜串分好，每只宝可梦过来时，都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它们的脑袋——独角虫的壳有点硬，赫拉克罗斯的外壳带着温热，飞天螳螂的镰刀虽然锋利，递烤串时却收得小心翼翼。
伊布叼着自己的烤串跑到宝可梦堆里，和露力丽玩起了“抢叶子”的游戏，两个小家伙用爪子拨着片荷叶来回躲，引得周围一阵低低的笑声。赫拉克罗斯吃完烤串，突然抱起旁边一块大石头举过头顶，独角虫们立刻发出“嘶嘶”的欢呼；飞天螳螂则在空地上跳起了奇怪的舞，镰刀似的前肢划着圈，翅膀振动的声音像首轻快的曲子。
等最后一串烤串分完，夕阳已经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天明揉着发酸的手腕往地上坐，萨罗德递过来片干净的树叶，他接过来擦了擦手上的油，看着宝可梦们在河边打闹——妙蛙草的藤鞭上挂着几只独角虫，像挂了串会动的小灯笼；达力古正和蚊香君比赛吹泡泡，一串串透明的泡泡在夕阳下闪着光；伊布被一群宝可梦围在中间，正用尾巴给大家扇风，小脸上满是得意。
“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天明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觉得这临时起意的休息点，比任何旅馆都要舒服。搭帐篷时，赫拉克罗斯主动用颚部帮忙固定支架，飞天螳螂则用镰刀割来几根结实的藤蔓当绳子；萨罗德和达力古搬来的干树枝堆成了小山，达力古喷着火苗把它们舔得滋滋响，火星子飘到天上，像和星星混在了一起。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篝火边已经躺下了一片宝可梦。独角虫们挤成一团，触角搭在彼此身上；赫拉克罗斯把脑袋枕在石头上，翅膀还在轻轻扇动；飞天螳螂蜷在树枝上，绿色的身影和树叶融在一起；河里的宝可梦们也没走，蚊香蝌蚪在水面上围成个圈，尾巴拍打着水面，像在唱摇篮曲。
天明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伊布打哈欠的声音，有妙蛙草轻轻晃动叶片的声音，还有远处河水哗啦啦流淌的声音。他摸了摸枕边那枚赫拉克罗斯送的珍珠，冰凉的珍珠里仿佛裹着点温暖的光。
睡前，他的脑海中依然萦绕着这样的想法：“宝可梦宛如天使，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如春风拂面般回馈于你，它们就是如此可爱的生灵，又有多少宝可梦是天生的恶魔呢？不过是没有接受到正确的引导罢了。”
梦里，他好像看见所有宝可梦都长出了翅膀，托着他往高空飞去。伊布趴在他的肩膀上，尾巴扫过他的脸颊，带着烤串的香味和阳光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