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舞会前的准备

作者:凉啦 更新时间:2025/10/12 9:07:00 字数:3971

当那两名“铁砧”卫士如同两座覆盖着冰霜的钢铁墓碑,从霍恩伍德身后的阴影中迈出时,艾拉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沉入冰窖。

完了。这是她脑中唯一的念头。

那身经百战的厚重装甲、腰间造型奇特的蒸汽武器、以及面甲下毫无人类情感的审视目光,都散发着比审判官更纯粹的杀戮气息。林天明的灵魂在尖叫着“要糟”,艾拉的身体则本能地微微颤抖。她几乎能想象接下来的命运——被粗鲁地扔进冰冷的运输车角落,在颠簸与严寒中奔赴名为“缄默圣堂”的刑场,成为探路的石子或吸引怪物的诱饵。

霍恩伍德,这个戴着单片镜的疯子,他所谓的“样本”和“见证”,无非就是一块高级点的、可消耗的探路石。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用微弱的刺痛强迫自己站直,至少不能露怯。那点属于林天明的可怜自尊,在绝境中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对待并未降临。

霍恩伍德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所有的悲壮与恐惧,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如同欣赏一出戏剧达到预期高潮。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像驱赶飞虫。

两名铁砧卫士立刻定格,随即无声地融回阴影,仿佛从未出现。

“带我们尊贵的客人,去远行者的安眠之所。”霍恩伍德声音轻快,对着空气吩咐,“让她好好休息,洗去牢狱的尘埃。然后,换上我为她准备的‘礼服’。”

礼服?

艾拉愣住了,大脑无法处理这个词汇。在她的剧本里,只有囚服、刑具或裹尸布,绝不包括“礼服”这种荒诞的东西。

不等她反应,一位“铁砧”卫士再次出现,刻板地做出“请”的手势。她像个梦游者,被引着穿过几条寂静得过分的通道,来到一扇触手温润的木门前。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残骸,艰难浮上水面。艾拉是在一阵轻柔却不容抗拒的摇晃中醒来的。身下是难以想象的柔软,仿佛陷在云朵里。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雪松与薄荷混合淡香,彻底驱散了记忆中铁锈、煤油和绝望的气息。

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深紫色的光滑帐幔和辉光石灯温暖的光线。

“您醒了,小姐。”一个平静无波的女声响起。

艾拉悚然一惊,想要弹起,却浑身酸软。扭过头,床畔站着两位身着黑白女仆长裙的年轻女子。她们面容姣好,表情却像用尺子量出的标准微笑,眼神空洞如人偶。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她听到自己发出清脆却干涩的声音,语气里是林天明式的警惕。

“这里是领袖阁下为您准备的临时休憩处。我是伊芙,这位是莉丝。领袖阁下吩咐,在出发前,为您沐浴更衣。”伊芙声音温和,动作却带着训练有素的利落。

沐浴?更衣?

林天明的灵魂在尖叫。等等!画风不对!我们不是要去玩命吗?怎么变成大小姐出行前奏曲了?

“不,不用了!”艾拉下意识抱紧胸前——那陌生的、沉甸甸的隆起让她瞬间清醒,尴尬和羞耻感如冰水浇头,“我这样挺好!我这身……”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那身脏硬如壳的工装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柔软的纯白亚麻睡裙。谁换的?!什么时候?!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不是因为这睡裙单薄,而是身体被随意摆布、隐私被彻底无视的冰冷恐惧。

“您的旧衣物已被妥善处理。”伊芙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陈述天经地义之事,“领袖阁下认为,接下来的旅程,您需要一套更符合身份与场合的着装。”

符合身份?什么身份?祭品?样本?还是……包装精美的玩具?

艾拉想反抗,想用林天明的方式破口大骂,但身体在这极致舒适和女仆无形压力下变得绵软。她被半扶半请地引向房间一侧。

那里并非想象中冒着热气的木桶,而是一个由暖白色玉石砌成、如同花瓣绽放的浴池。池水氤氲着热气,水面漂浮着淡蓝色的、散发清凉气息的花瓣(在这末世简直是神迹),与热气形成奇妙平衡。

“请允许我们为您服务。”伊芙的手搭上了她睡裙的肩带。

“我自己来!”艾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声音尖锐。

伊芙和莉丝对视一眼,没有坚持,微微躬身退到一旁,但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如同等待下一步指令的机器。

那种无声的压力,比强行上手更让人窒息。

林天明在心里把霍恩伍德咒骂了千万遍。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用这种温柔刀,凌迟她属于林天明的最后坚持。

她背对女仆,手指微颤地解开睡裙系带。冰凉的空气接触皮肤,激起战栗。她飞快滑入浴池,让温水淹没到下巴,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起这具让他陌生又羞耻的身体。

水温恰到好处,水中的舒缓香料让她紧绷肌肉不自觉放松。但大脑却陷入冰火两重天。林天明的意识在怒吼挣扎,拒绝接受;而艾拉的身体,却在诚实地享受着这久违的、或许是穿越以来第一次的洁净与舒适。这种灵魂与肉体的割裂感几乎让她发疯。

然而,折磨才刚刚开始。

“水温合适吗,小姐?”莉丝跪坐在池边,手中拿着柔软的浴棉和散发着清香的皂液。

“我……我自己可以。”艾拉往水里缩了缩,声音闷在水汽里。

“这是我们的职责。”伊芙的声音不容置疑,她的手已经探入水中,轻柔却坚定地开始为她擦拭手臂。

艾拉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那触感细腻的浴棉滑过她的肩膀、手臂、后背……每一个动作都标准、高效,带着非人的精确,却也带着非人的冷漠。她感觉自己不像活人,更像一件正在被清洁保养的器物。

当浴棉触及胸前那陌生的柔软时,艾拉几乎要跳起来。一种混合着极度尴尬和生理性厌恶的感觉席卷了她。

“别碰那里!”她声音发颤,猛地蜷缩起来,溅起一片水花。

伊芙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毫无波澜的眼:“小姐,请放松。彻底清洁是必要的。”

放松?怎么可能放松!林天明的灵魂在哀嚎,老子宝贵的男子汉尊严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他紧紧闭着眼,试图在脑海里回放最热血沸腾的游戏CG,背诵最复杂的英雄技能,用任何东西屏蔽这令人崩溃的现实。但身体传来的、被陌生女性细致清洗每一寸肌肤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残酷的现实。

她们为她清洗那头银色的短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珍宝。泡沫的清香弥漫开来,与热腾腾的水汽混合,营造出一种近乎催眠的安逸假象。但这假象之下,是灵魂被捆绑、被强行按在女性身份上的屈辱。

洗漱的过程漫长而细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像个失去灵魂的洋娃娃,被服侍着离开浴池,用柔软厚实的绒巾包裹。接下来,是更让她无所适从的环节。

伊芙捧来了那套所谓的“符合身份与场合”的着装。

那根本不是去冰原探险该穿的玩意!

那是一条裙子。一条用料考究、设计简洁的及膝连衣裙。主色调是深邃的墨蓝,如同永冻荒原的夜空,裙摆袖口镶着银灰滚边,勾勒利落线条。内衬是加厚的先进保暖材质,触手温热。外面搭配同色系短款修身外套,领口一圈银色绒毛,既华贵又保暖。

但让艾拉瞳孔骤然收缩,几乎窒息的是莉丝手中捧着的那两件东西——一双洁白无瑕、质感细腻的过膝长筒袜,以及一双柔软的小羊皮玛丽珍鞋。

白丝?!

林天明的脑内仿佛有核弹爆炸,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底线!裙子已经是极限,这白丝……这根本是终极羞辱!

“不……这个……绝对不行!”她声音发抖,连连后退,仿佛那洁白的长袜是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是套装的一部分,小姐。”伊芙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领袖阁下特意吩咐,务必穿戴整齐。”

然而,抗议无效。在伊芙和莉丝看似恭敬、实则不容置疑的“协助”下,那套墨蓝裙装一点点包裹住艾拉的身体。内衣的搭扣,裙子的拉链……每一个环节,她都像个木偶,被摆弄着完成。

然后,是最让她感到崩溃的时刻。

莉丝蹲下身,捧起了那双白色的过膝袜。艾拉想要把腿缩回去,却被伊芙轻轻按住。那细腻柔滑的白色丝织物,带着微凉的触感,如同第二层皮肤,被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向上捋,包裹住她纤细的小腿、膝盖,直至大腿中部。丝袜边缘那柔软的蕾丝花边,紧贴着她大腿的肌肤,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束缚感和异样光滑的触感,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感觉太陌生,太女性化,太……令人绝望了。

紧接着是那双小巧的玛丽珍鞋。当鞋带被系好,最后一个搭扣扣上时,艾拉感觉自己的脚踝仿佛也被无形的枷锁铐住了。

当最后一条镶嵌冰蓝色晶石的细链项链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当莉丝为她梳理好银色短发,甚至用发蜡整理出俏丽弧度时,伊芙轻声说:“请您看看。”

艾拉被迫抬起头,看向墙边那面打磨光滑的金属镜。

镜子里,映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

肌肤因沐浴透着淡粉,蓝眸如浸冰水的宝石,清澈却带着惊惶脆弱。墨蓝裙装完美勾勒出青涩玲珑的曲线,那双过膝的白丝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双腿,在深色裙摆下显得格外刺眼,与黑色玛丽珍鞋形成鲜明对比,平添了几分稚嫩与无辜。冰晶项链在她白皙锁骨间闪烁冷冽光芒。

很美。美得不像是在末世挣扎的学徒,更像是被精心打扮、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正准备奔赴一场盛大的冬日舞会。

可镜中人眼底深处的惊恐、荒谬、羞愤与一丝属于男性的崩溃,却撕裂了这份美丽,显得格外刺眼和……可怜。

“很好看,不是么?”霍恩伍德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他不知已观看了多久,依旧西装笔挺,单片镜后的碧眸闪烁着欣赏艺术品般的光芒,深处是毫不掩饰的算计。

他踱步走近,目光特意在那双白丝长腿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近乎品鉴的玩味,然后才看向镜中艾拉僵硬苍白的脸。

“就像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还有精致的玻璃丝袜。”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如恶魔絮语,“只可惜,我们去的不是王子的舞会,而是……一位沉睡女士的苏醒仪式。”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艾拉的身体因他话语中的暗示而微微颤抖。

“记住,我亲爱的演员。舞台已经搭好,观众正在等待。你要演的,不是一个狼狈的求生者,而是一位……需要被呵护、被接纳的‘纯真’宾客。恐惧和抗拒可以留在心里,但这身装扮,必须完美。”

他直起身,打了个响指,语气轻快得像宣布游戏开始:

“现在,让我们出发吧。去见见我们那位……渴望拥抱所有孩子的,‘母亲’。”

艾拉看着镜中那个华丽到极致、也陌生到极致的自己,特别是那双刺眼的白丝腿,又看向霍恩伍德深不可测的笑容。先前以为要受苦的恐惧,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诡异、更令人窒息的寒意取代。

这突如其来的“优待”,这身包含白丝的极致“礼服”,这奔赴“舞会”的宣告……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霍恩伍德的目的,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疯狂。她不是去送死的炮灰,而是被他精心包装、甚至刻意强调其“少女感”后,用于进行某种危险仪式的……“祭品”,或者说,“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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