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西侧宿舍的铁炉里，炭火已缩成暗红的星子，最后一点暖意顺着炉缝往外渗，却抵不住门缝钻进来的寒风。艾拉裹着被褥坐起身，指尖先摸向衣袋——那枚“千面铭牌”冰凉地贴在掌心，是她穿越以来最隐秘的依仗。昨夜卡伦醉酒后的胡话还在耳边打转，什么“雪蜉活不过明天”，什么“人该放自己一马”，此刻想来，倒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醒了？”威尔逊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他手里攥着银铃兰发卡，指尖的银蓝光痕若隐若现，正轻轻拂去窗玻璃上的霜花，“老霍克刚才来敲门，说教宗那边有回应了，让我们去灶房接电报。”
艾拉应声下床，套上厚重的防寒服，将铭牌重新塞进贴近心口的内袋——那里温度最高，也最能藏住秘密。走到灶房时，卡伦正蹲在角落，对着一台铜锈裹身的旧电报机忙活，按键“嘀嗒”声在空荡的灶房里格外清晰，纸带在他指间微微颤动，上面的摩尔斯电码歪歪扭扭，还沾着些许炭灰。
卡伦和威尔逊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晚的矛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算接通了！”卡伦见两人进来，猛地拍了下大腿，举起纸带，“教宗说，他会让信仰守护者盯着‘铁砧’小队的后援——就是霍恩伍德那支最精锐的武装，防止他们半路截杀我们；还说在城外废矿道留了条暗道，炸完导管就从那儿撤，他会派人在暗道出口接应，顺便帮我疏散的平民打掩护，比如伪造‘铁砧’小队的巡逻记录，拖延霍恩伍德的察觉时间。”
艾拉凑过去看纸带，字迹模糊却能辨认，教宗还在末尾加了句“速行，暴风雪前仪式必启”，墨迹比其他地方深，像是特意加重的警告。她心里松了口气，目光却落在威尔逊身上——他是警务总监，有通行令能自由进入能量塔，可自己该怎么跟着进去？总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后扮学徒，“铁砧”小队的警惕性太高，学徒身份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那我们怎么分工？”卡伦抹了把脸上的灰，看向威尔逊，语气里藏着担忧，“你是能进去，可艾拉呢？‘铁砧’的人认徽章不认脸，她跟着你，迟早会被盘问。”
威尔逊皱起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黄铜徽章的边缘：“我本想让她扮成我的学徒，帮我递工具，应该能混进去——‘铁砧’的人不会对警务总监的随行人员太苛刻。”
“不行。”艾拉突然开口，往前走了半步，目光落在威尔逊身上，语气坚定，“学徒身份太扎眼，‘铁砧’小队负责能量塔安保，对无关人员的排查只会更严。我有办法——我能伪装成你的卫兵，跟你一起进去。”
威尔逊和卡伦同时愣住，卡伦先反应过来：“伪装？你怎么伪装？‘铁砧’的人都认识警署的卫兵，你一张生脸，一开口就露馅。”
艾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悄悄从内袋里摸出那枚“千面铭牌”，指尖捏着金属片的边缘，让它在掌心微微发烫：“我有这个——千面铭牌，能扭曲周围人的感知。只要我攥着它，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你手下的卫兵，脸生也只会以为是新调过来的，不会多问。”
威尔逊的目光落在铭牌上，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净庭修女会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塞拉菲娜给的。”艾拉没有隐瞒，却也没多说细节，“她说是‘能帮我活下去的工具’，之前用它躲过好几次检查。伪装成卫兵，比学徒更自然，我还能帮你留意周围的‘铁砧’小队，万一有情况，也能多个人手。”
威尔逊沉默了几秒，指尖的银蓝光痕微微闪烁，像是在权衡。他知道“铁砧”小队的性子，学徒身份确实风险太高，而艾拉若能伪装成卫兵，既能降低怀疑，也能在关键时刻搭把手——炸导管需要两个人配合，多一个可靠的帮手，成功率也更高。
“你能熟练用它吗？”威尔逊最终开口，语气里带着确认，“‘铁砧’的人比普通卫兵警惕，铭牌的力量能不能稳住？”
“能。”艾拉点头，指尖的铭牌烫得更明显，“之前在管道里遇到审判官，我用它伪装成底层平民，没被发现。伪装成卫兵，只要不主动说话，只做卫兵该做的事，肯定没问题。”
卡伦见威尔逊松口，也跟着点头：“行！这样最稳妥！艾拉你机灵，跟着威尔逊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我去疏散平民，咱们分工明确，争取早点在暗道汇合。”
威尔逊从内袋里掏出一枚黄铜徽章——比他自己的小一圈，是卫兵的标识，递给艾拉：“把这个别在领口，配合你的铭牌，更像真的。记住，少说话，跟在我身后，‘铁砧’的人问起，我会应付。”
艾拉接过徽章，冰凉的金属贴在掌心，心里踏实了几分。她将徽章别在防寒服领口，又把铭牌塞回内袋，指尖紧紧攥着——这是她第一次在威尔逊面前暴露铭牌，也是第一次主动用它承担任务，不再只是躲在后面的拖油瓶。
卡伦把纸带叠好塞进怀里，又从灶房角落拖出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压缩饼干和信号哨：“行，都安排好了！你们俩注意安全，别真跟维克尔那小子拼命，打不过就跑，我在暗道等着喝教宗藏的蜂蜜酒呢。”
天刚蒙蒙亮，雪粒子裹着煤烟砸在脸上，带着冰碴的锋利。三人在警署巷口分道扬镳——卡伦跟着老霍克往底层街区走，他的背影很快被风雪吞得模糊，只留下一句“暗道见”；威尔逊则带着艾拉往能量塔方向去，他走在前面，警务总监的黄铜徽章在领口泛着冷光，每一步都透着沉稳，艾拉跟在半步后，攥着内袋里的铭牌，指尖的温度让金属片持续发烫，一股微弱的能量顺着掌心蔓延，悄悄扭曲着周围的感知。
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混乱的喊叫。艾拉加快脚步，绕过拐角，只见十几号流民围着一辆粮车疯抢，面粉撒在雪地上，被踩成灰黑色的浆糊。三个卫兵举着长矛呵斥，却没人理会，有个卫兵的头盔还被流民扔来的冰块砸歪，挂在耳边晃荡，看着又急又无措。
“怎么就你们三个人？”艾拉冲过去，扯住一个卫兵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急切，“警署不能多派点人吗？再这么抢下去，迟早出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