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导管。”威尔逊的声音带着绝望，指尖的银蓝光痕几乎要消失，“他早就料到我们会炸主导管，备用管应该在能量塔核心区，我们必须找到它。”
“哦？好多愚蠢的老鼠，以为炸根导管就能破坏仪式？”
一个稚嫩却傲慢的声音突然从能量塔上层传来，带着冰冷的嘲讽。艾拉猛地抬头，只见平台上站着个穿黑色议事官长袍的男孩——是维克尔。可他早已不是那个抱着布偶哭、怕黑的孩子，棕色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丝毫天真，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漠，眼神像淬了冰的刀，扫过艾拉时，落在她颈间的灵锢项圈上，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还有一条戴着项圈的小狗，真可怜——伪装成卫兵，以为就能骗过母神的眼睛？”
艾拉心里一沉——维克尔竟然能看穿铭牌的伪装！她伸手去摸落在管道间的扳手，指尖却碰了个空——刚才的爆炸把工具震飞了，只剩下掌心攥着的铭牌，在剧烈的心跳中发烫。
“母神需要守护者。”维克尔摊开手，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我是首席助理官，自然要留在这里。你们这些破坏者，都该被母神的力量净化。”
他突然抬手，声音拔高，带着狂热的虔诚：“见识一下吧！这就是母神的伟力！”
能量塔猛地一震，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数条手臂粗的翠绿藤蔓从裂缝中钻出，顶端迅速分岔成尖细的荆棘，还沾着幽绿色的毒液，像活物般朝两人绞来。威尔逊反应极快，指尖银蓝光痕暴涨，斩向最靠前的藤蔓——光痕划过之处，荆棘瞬间退回嫩芽状态，可他刚喘口气，更多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缠向他的脚踝，有的直刺他的胸口，还有的顺着管壁往上爬，试图从头顶偷袭，逼得他连连后退，银蓝光痕在指尖剧烈闪烁，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艾拉终于在管道缝隙里摸到扳手，刚握紧，一根藤蔓就从侧面袭来，她仓促格挡，“当”的一声脆响，扳手被震得发麻，藤蔓却只是顿了顿，继续往前刺。她被迫矮身躲开，藤蔓擦着头皮掠过，带起的风里满是甜腐味，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维克尔的力量比在缄默圣堂时更强，显然被母神的力量彻底强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一台被操控的杀戮机器。
“躲到那根粗管道后面！”威尔逊的声音穿透藤蔓的“沙沙”声传来，他正用银蓝光痕回溯一根缠向手腕的藤蔓，嘴角却渗出暗红的血——强行催动时痕的反噬正在加剧，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动作也慢了几分，连银蓝光痕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艾拉踉跄着躲到一根蒸汽管道后，刚稳住身形，就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声，抬头一看，数块砖石正从上方坠落，她赶紧翻滚躲开，砖石砸在管道上，碎片溅得满脸都是，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防寒服上，很快凝结成冰，像一道冰冷的印记。
维克尔站在平台边缘，双手虚抬，操控着藤蔓不断压缩包围圈。他看着狼狈躲闪的两人，嘴角始终挂着冷笑：“没用的，母神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们逃不掉。今天，你们都会成为母神的养料，为春天的到来献祭。”
一根水桶粗的藤蔓突然从艾拉身后的地面钻出，顶端化作布满尖刺的巨拳，狠狠砸向她的后背。她听见威尔逊的惊呼，却来不及转身，只能下意识往前扑——藤蔓砸在管道上，整根管道剧烈震动，蒸汽阀门被震开，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半个通风井，白茫茫的雾气里，只能看见威尔逊模糊的身影在奋力抵挡藤蔓。
“咳……咳咳！”艾拉被蒸汽呛得肺腑发疼，视线模糊间，看见一根藤蔓缠住威尔逊的小腿，将他往蒸汽里拖，他的银蓝光痕微弱得像萤火虫，却还在拼命斩断缠来的藤蔓，嘴角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下巴上的胡茬。
“威尔逊！”艾拉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一块青铜碎片扔过去，碎片带着风声砸中藤蔓的根部。威尔逊趁机斩断藤蔓，却因脱力跪倒在地，指尖的银蓝光痕彻底熄灭，只能靠在管壁上大口喘气，连站都站不稳。
维克尔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猛地挥手，所有藤蔓突然收束，然后朝两人所在的位置疯狂砸来——砖石、管道碎片混着藤蔓，像一场密集的死亡暴雨，避无可避。艾拉扑过去扶住威尔逊，刚想往出口爬，一根藤蔓突然从侧面袭来，缠住她的腰，将她往平台方向拽，尖刺已经刺破防寒服，抵在皮肤上传来刺痛。
“放开她！”威尔逊怒吼着，想重新凝聚银蓝光痕，指尖却只有微弱的光点，再也无法形成能伤人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艾拉被藤蔓拽走。
艾拉被藤蔓拽到维克尔面前，他伸手掐住她的灵锢项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项圈越收越紧，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她的双脚离地，眼前逐渐发黑，能感觉到身后的藤蔓在蠕动，尖刺已经抵在后背，只要维克尔稍一用力，就能将她刺穿。
意识涣散的瞬间，她的指尖摸到了暗袋里的圣光归引晶——教宗说过，这晶块摔碎后，能将接触到的人传送到他的据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晶块往维克尔脚下砸去，晶面撞击地面的瞬间，淡金色圣光骤然爆发，像一轮微型太阳，将两人包裹其中。
圣光触碰到藤蔓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藤蔓迅速枯萎、发黑；维克尔的惨叫被圣光吞没，他试图挣脱，双手在光里胡乱抓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影在光芒中扭曲、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能量塔内。
第四十八章：最后的赌局
淡金色的秩序光辉在狭窄的管道内一闪即逝，如同一个被强行戳破的圣洁泡沫。
维克尔的身影消失了。
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守护者”的翠绿威压，连同他身上那股甜腻的腐败气息，一同被【圣光归引晶】的绝对力量强行放逐。
艾拉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属格栅上，呛咳着，视野中只剩下斑驳的、跳动的黑点。
她下意识地摸向脖颈，喉咙火辣辣地疼。那枚黑色的【灵锢项圈】依旧紧紧地扣在她的皮肤上，勒痕深陷，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她刚才的狼狈与失算。
“咳……咳咳……”
威尔逊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沙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摩擦音。
艾拉挣扎着抬头，只见威尔逊靠在扭曲的、被炸断的蒸汽管道上。他指尖那最后一缕银蓝色的“时痕”光芒，在幽绿的环境光映衬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他那头标志性的灰白短发，此刻已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干枯、灰败，如同死去的荒草，软塌塌地贴在沾满血污的额头上。
他……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我们……我们得走……”艾拉的声音嘶哑，她扶着墙站起，腿还在发软，那身墨蓝裙装和过膝白丝早已被蒸汽和污垢弄得狼狈不堪，“备用导管……我们必须找到备用导管……”
“……没用了。”
威尔逊缓缓抬起头，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只剩下一种看透一切的、死灰般的平静。他没有看艾拉，而是望向能量塔的最顶端，那里，在他们头顶的某个遥远高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