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瑶目睹着魔兽一步步受着伤，而后逐渐变得躁动，在目不转睛的苏沐雪身边，食指缓缓敲在自己不经意唤出来的魔杖上。
“有点不对呢。”
苏青瑶呢喃道，她的低语虽然很轻，却依旧传进了身边女儿的耳中。
“怎么了？”扒在窗沿上的苏沐雪好奇地扭过头。
——苏青瑶先前还用自己的魔法丝带垫了一下。
在她的视角之下，这场战斗虽然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整体上却仍然在往有利的方向发展。
“那只魔兽还没有用魔法。”
苏青瑶低头，同苏沐雪空洞的瞳孔对上视线：“我记得许老师应该讲过吧……”
苏沐雪小小地唔了一下，而后回答道：“可是，这不就是许老师介绍的‘压制阵型’吗？”
林小小苏玲、三位二阶魔法少女以及最外圈的柳花韵，她们组成的三环，实则是许衍清先前介绍的“压制阵型”。
只不过原本设计给三人小队的三环，被她们扩充成了六人。
即强攻手近身缠斗，辅攻手见缝插针，给予强攻者喘息时间的同时拔高魔兽的压力。
最后一位指挥者负责观察指挥全局，防备发生意外的变化反应不及，充当最后的应急员。
在苏沐雪看来，是十分合理的扩阵。
苏玲与林小小的魔法互补，三位二阶预备役只需要掠阵见缝插针，柳花韵的植物魔法也能关键时刻作补充。
魔兽被压制，放不出魔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如说这个阵型的目的就旨在此。
但苏青瑶只是摇头。
“因为那只魔兽，在缠斗中完全没有，尝试释放过自己的魔法——不是吗？”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又带着几分轻盈的悦耳。
苏沐雪顺着苏青瑶的提醒，回忆了一下缠斗的过程。
这一回忆，她才发现从始至终，名为蝠蛇的存在都仅仅凭借于肉体的强度，在发动反击。
除了时不时爆发的诡谲冲刺以及利爪以外，唯一有魔力波动的，也就剩下标配的飞弹弹幕。
“没有过，特殊的魔力波动呢。”
苏沐雪扭头望向屏障外的战场，盯着缤纷的魔力流光，心里骤然升起一丝危机感。
“它在观察她们！？”
面露惊讶的苏沐雪飞快地吐出了真相。
当她站在魔兽的视角，观察这场战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从那几根藤蔓出现后，那魔兽就没再尝试过使用冲撞——
而且再也没有看过柳花韵一眼。
即便后者用魔法三番四次调整了同伴的站位，也依旧如此。
苏玲与林小小也是同样的经历。
自从它试着躲避看不见的火光之后，注意力几乎完全放在了剩下的“第二环”上。
苏沐雪的心里升起一个不妙且荒谬的想法：
它在收集信息！
真正被拽入消耗战的，并非是庞大的蝠蛇，而是参战魔法少女们的“信息”。
“妈妈……它真的是，刚刚诞生的吗？”
苏沐雪的话语里，难免多了一些怀疑之色。
至于苏青瑶轻飘飘的回答，反而要舒缓许多，听不出多少紧张感：“嗯哼，谁知道呢。”
“起码，这只魔兽的身躯，是自然诞生的哦。”
她一只手夹在床沿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揉了揉小白猫的头：
“所以，不要把魔兽当成单纯的野兽哦。”
苏青瑶对苏沐雪的反应以及这几位“参演”的魔法少女的表现都不意外。
哼哼哼，这就是培训的目的不是么。
“好好看着吧。”
苏青瑶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低声向苏沐雪说道。
与白发魔女的话语一呼一应。
遥遥的，天空中传来蝠蛇愤怒的咆哮声。
……
在柳花韵用魔法瞄准住两人时，作为首当其冲的“目标”，两人自然也不会毫无反应。
“苏玲，再来一轮！”
在苏沐雪面前软软糯糯的魔法少女，带着肃穆之色呼唤自己的同伴。
“收到。”黑色短发的少女冷淡地回复道。
半空中的苏玲攥紧手中的“魔杖”，眼底闪烁起殷红的色彩。
林小小的“藏焰”，能够通过调节魔力的投入，控制魔力火焰的具体强度。
但就算不计边际效用地投入，火焰爆发在蝠蛇身上的时间也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该死的魔兽好巧不巧，对于魔力的火焰有着不小的抗性。
若不然，按她们平时的练习，怎么说也能斩下一只完整的翅膀才对。
林小小全神贯注，在一次普通的斩击后，悄然将魔法阵藏在手中魔剑之内。
“喝呀！”林小小怒斥道，又是一剑砍了上去 ，被张开翅膀的蝠蛇后腿，灵巧地躲开。
可林小小的目的已然达到，在挥剑的同时，一发超越先前强度的全力藏焰推出。
蝠蛇全然没注意到这点，只是防备着绕到身后的苏玲，就像先前那般挪开了注意力。
“轰——”
“铮！”
两道不同却相似的魔力波动在蝠蛇的胸前炸开，而苏玲正从刹那间的火光中现身。
暴烈的火焰舔舐着她的灵装，却又同时温驯地翻卷蔓延，宛如活物似的涌入她手中的魔杖，在难以察觉的间隙里被其吸收。
魔力灌注之下，熔岩状的剑锋延长到了一米有余。
“魔剑！”
苏玲爆喝出声，朝着来不及转过头的蝠蛇从下往上刺出手中的魔杖——
在这视觉的盲区之内，她要刺穿那蝠蛇的脖颈！
这一击攻击全然超越了先前试图劈下翅膀的那一击，完完全全是两人的全力以赴。
苏玲冷静地刺出足以称之为“矛”的魔剑，期待着剑锋贯穿近在咫尺的柔软脖颈。
可与此同时，柳花韵的呐喊像是一声迟来的呼唤，流入了苏玲的耳中：
“不要过去！”
疑惑、惊诧。
种种情绪试图漫上苏玲的思绪，然而时间并不站在魔法少女的这一侧。
秒针冰冷地拨到了下一刻，属于蝠蛇魔法的一瞬。
“嘶——”
与先前完全不同的低沉嘶鸣像是一道无形的“环”，自早已准备好的魔兽口中倾泻：
看似回头的魔兽，实则在部署着自己的魔法！
……
“迟了。”
许衍清叹了口气。
然后，她站在半空中，冷眼看着与蝠蛇近在咫尺的魔法少女，双耳中“噗”得炸出两道反向的血箭。
离得最近，受伤最重。
苏青瑶默默地凝视着绽开的血雾。
接下来，攻守易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