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影。黎珂单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学生。
"黎珂。"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见班主任苏荔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抱着一叠试卷，微微蹙着眉看向他。
苏老师是个年轻的语文老师，刚毕业没几年，身上还带着点学生气的温柔。她个子不高，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说话时声音总是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可就是这样柔柔弱弱的外表下，却有着出乎意料的韧性，她总是来得最早，加班到最晚，孜孜不倦地企图感化每个学生。
以至于在整个高二（3）班，没人真的忍心让她为难。
"苏老师。"黎珂直起身子，语气还算恭敬，但眉宇间的不耐烦依旧显而易见。
苏老师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他是知道为什么找他。
月考要来了。
苏荔示意他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只有苏老师的桌子上摆着一杯凉透了的拿铁咖啡，旁边还放着几本批改到一半的作业。她示意黎珂坐下，自己则轻轻推了推眼镜，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黎珂，这次月考……你能不能认真考一次？"
黎珂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苏荔却先一步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对排名有意见，但上次期末考试你交白卷，我们班少了一个优秀名额，年级组长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黎珂却敏锐地注意到她指尖微微收紧，捏着笔记本的一角。
黎珂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不是不知道苏老师的难处，可他更烦的是，每次考试，无论他怎么拼命，最后压在他头上的永远都是莫骁。
从高一入学开始，无论大考小考，黎珂永远是年级第二。
第一名？当然是莫骁。
最可恨的是，学校还把这当成什么"佳话"，在校刊上大肆宣传什么“一时瑜亮，共攀高峰”，每次开大会都要提一嘴"莫骁和黎珂同学互相促进、共同进步"，甚至把他和莫骁的成绩单放在一起对比，美其名曰"良性竞争"，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就差没把他俩照片单独并列排荣誉墙上了！
黎珂越想越窝火。上学期期末，他憋着一口气疯狂复习，结果成绩出来，莫骁只比他高了一分。
一分！
那一刻，黎珂差点把成绩单撕了。
后来辩论赛决赛，好不容易在自由辩论环节把莫骁逼到哑口无言，他明明发挥得比莫骁好，可评委还是把金奖给了莫骁，理由是什么"台风更稳重，逻辑更严密"。
去他妈的稳重！
黎珂彻底炸了，既然怎么都赢不了，那还考什么？期末考试直接交了白卷，气得各科任课老师都在在办公室里拍桌子，可又拿他没办法。
上次期末评比，因为黎珂的弃考，班级的年级评比掉到了第四。他不是那种喜欢让人难堪的人，只是……真的太憋屈了。
"你明明很厉害，年级前十对你来说轻而易举……"苏晴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老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就当是帮老师一个忙，行吗？"
黎珂最受不了这个。
他脾气是差，但对真心对他好的人，从来硬不起心肠。尤其是苏荔——她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对他恭恭敬敬，唯恐得罪，而是真的试图理解他，在他和莫骁起冲突时，还会私下找他谈心。
"……知道了。"黎珂别过脸，闷闷地应了一声，"我考就是了。"
苏荔眼睛一亮，唇角微微扬起："谢谢。"
黎珂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却在门口听见苏荔又轻声补了一句："其实……你不用总和莫骁比的。"
“你要是能想通就最好了。”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谁要和他比了？"黎珂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药味，"他也配？"
说完，他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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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珂背着书包，烦躁地在校园里踱步。
圣英学院的傍晚总是很美，夕阳将花树林染成一片橘红，微风拂过时，花瓣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雨。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考试而焦虑。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自我怀疑的人。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不管是什么考试，竞赛，甚至网球、游泳……只要他想赢，就一定能赢。
可是。
——该死的莫骁。
自从遇到莫骁，一切都变了。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时，他盯着榜单看了足足三分钟，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莫骁，总分728，年级第一；黎珂，总分722，年级第二。
六分的差距。
黎珂当时冷笑一声，心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可下一次，下下次……
凭什么他再怎么努力都赢不了莫骁？
凭什么莫骁可以永远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像是专门为了打破他的骄傲。
而现在，又要面对他和莫骁的竞争了，他深呼吸，告诉自己，只要他参加了，就一定要是最好的。
他默默盘算着今晚通宵复习的计划，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列好了每一科的复习重点——数学刷题、英语背范文、物理实验题再巩固一遍……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瞥，突然在校园深处的花树林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莫骁。
他对莫骁的动态一向像开了自瞄，无论在哪都能精准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莫骁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是许书瑶，高三的学姐，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学校里出了名的才女，成绩好，人缘佳，就连黎珂...也对她很有好感。她性格爽朗，做事干脆利落，曾经在校运会上帮他解过围，还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说：“黎珂，你这脾气得改改，不然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而现在，许书瑶站在莫骁面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竟是难得的羞涩。 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换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微卷，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黎珂呼吸一滞，这是？告白现场？
许书瑶喜欢莫骁，这事全校都知道。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莫骁，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吧？”许书瑶的声音很轻，但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麻烦……”许书瑶笑了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想留遗憾。”
莫骁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黎珂不满地皱眉。
什么？
许书瑶那么好的人，居然都不是莫骁的菜？那他想要什么？天仙吗？
许书瑶似乎也没料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勉强笑了笑：“……是吗？那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吗？”
“这不重要。”莫骁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无情，“我不会喜欢你你，尽早死心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高中了，我们还是以学业为重比较好。”
冠冕堂皇的套话。
许书瑶的表情僵住了。
黎珂气不打一处来。
许书瑶那么好的人，明媚、优秀、待人真诚，居然被莫骁这样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我知道了。”许书瑶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仍然努力维持着笑容，可泛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抱歉，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黎珂盯着她宛如一片秋天的落叶般单薄的背影，一股怜惜与愤怒涌上心来。
黎珂知道，许学姐之前因为暗恋莫骁心神不宁，成绩滑落了不少，甚至退出了辩论队的选拔。而现在，莫骁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以学业为重”拒绝了他，仿佛她的喜欢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打扰。
死装货！
黎珂咬紧牙关，胸口剧烈起伏，心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他一向讨厌莫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他更讨厌莫骁对别人的感情那么轻慢，连拒绝得委婉一些都不肯。许学姐那么骄傲的人，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弄哭了。
他盯着莫骁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恶狠狠地想——
【要是哪天有个女人治一治你就好了，也让你尝尝爱情的苦！】
莫骁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回头，目光精准地扫向黎珂藏身的方向。
黎珂一惊，下意识往后一退，不小心晃动了树叶声。
“嘶——”
看到偷听的人是黎珂，莫骁的眼神微微一凝，呼吸一滞，但立刻淡定下来，开口：“偷听别人说话，不太礼貌吧？”
黎珂索性不躲了，冷笑一声：“怎么，怕人听见你拒绝人的烂台词？”
莫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谁稀罕偷听？”他讥讽地勾起嘴角，“我只是路过，没想到撞见了一场好戏。”
黎珂盯着他那张依然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恶意地笑了，嘲讽道：“怎么？拒绝了学姐，心里很得意？”
莫骁皱了皱眉：“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黎珂眼底燃烧着怒火，还欲说话，“许学姐那么好，人又漂亮，你知不知道她....”
“够了。”莫骁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罕见的发怒，“黎珂，我不想听。”
黎珂不甘心闭嘴，还想走出来接着说，但是不凑巧，他踩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进灌木丛。
落叶纷纷洒了他一身。
莫骁下意识快走到他面前去，无奈地看着他，叹口气道：“……需要帮忙吗？”
“谁要你帮！”黎珂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恶狠狠地瞪着他，“装什么好人？刚才拒绝学姐的时候不是很冷酷吗？”
莫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嗤笑了一声：“原来你喜欢许学姐？”
“关你屁事！”黎珂气得差点咬到舌头，“我只是看不惯你那副冷漠的样子！”
莫骁没接话，只是目光在他沉重的书包上久久停留，意味深长地说：“月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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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珂的台灯在深夜里亮得刺眼。
桌面上摊开的习题册、笔记本、错题集堆在一旁。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手指机械地在草稿纸上划着公式，字迹已经开始发飘。
“再坚持一会儿……”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让混沌的思绪短暂清明了一瞬。
黎珂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极端的控制欲，可现在，他居然开始犯困。
都怪莫骁。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他根本不需要这样拼命。如果不是每次考试都被压一头，他也不会在月考前夕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这次一定要赢……”
他的额头抵在桌面上，声音含糊地呢喃着，指尖还无意识地勾画着数学公式。
然后，毫无预兆地——
他睡着了。
梦里，他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愿望——”
一道清脆活泼的女声突然响起，像是凭空炸开的烟花。
黎珂猛地抬头，眉头紧锁：“谁？”
“宿主你好！‘恶女系统’已绑定！”
声音欢快得近乎吵闹，仿佛有人在他脑子里塞了个蹦蹦跳跳的电子宠物。黎珂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达成心愿——”
“闭嘴。”黎珂冷冷打断，“我不需要什么系统。”
但系统并没有听从黎珂的话，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关键词检索：'赢莫骁'、'让他尝尝爱情的苦'、'女人收拾他”
黎珂在梦里皱了皱眉，下意识想骂人："……什么鬼东西？"
那个声音笑嘻嘻地回答：
[宿主您好！我是恶女系统007号，专门为您量身定制！]
[检测到您最大的执念是打败莫骁，第二愿望是让莫骁吃爱情的苦，但您目前的实力暂时无法达成……]
[所以，本系统决定帮您完成心愿！]
黎珂在梦里冷笑："老子不需要作弊。"
[不不不！]系统兴奋地解释，[不是作弊，而是让您亲自体验一下——]
[如果'有个女人收拾莫骁'，会是什么感觉呢？]
黎珂还没反应过来，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
[改造程序启动！祝宿主体验愉快~]
[宿主，从现在开始——]
[您就是那个能让莫骁吃苦头的'女人'啦！]
……
"咚！"
下一秒，他猛地吓醒，额头重重磕在桌面上。
“……操！”
他捂着发红的额头，心脏狂跳，梦境里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什么鬼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确认一切正常后，才长舒一口气。
“……果然是太累了，都开始做怪梦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瞥了一眼闹钟，凌晨四点。距离上学还有三个小时。
“算了，眯一会儿……”
他倒在床上，闭眼前还咬牙切齿地想着：“莫骁，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他完全不知道——
明天醒来后，他的世界将会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