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鸿死了,葬礼并没人刻意操办,只是将棺材与花朵摆在鸿兴门口。古城的人,大抵都是些流氓或混子罢,再怎么高尚也只算是穷人。然而经过鸿兴门口的人,有痛哭流涕的,有双目无神看怎林天鸿遗体发呆的,当然也存在一些拍手称快的……在这居民食无饱饭,衣不蔽体的古城,棺材边祭品却不见减少,花、馒头、酒甚至是肉,越堆越多,摆久了变质食物甚至都浪费了。弄得鸿兴的伙计连连布告感激大家对林天鸿有这样的敬意,并呼吁大家不要浪费食物。
鸿兴的办公桌前,吕怡琳烦恼着,不是有多少的问题要解决,只是单纯为那两个本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蠢货而恼火。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老顶死了,漾健,你便要坐到话事人这个位置。”刘烜荣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连字都写不好,怎么坐这个位置?”有些哭笑不得,漾健也只得无奈地讲出了这个事实。
“那你总不能让我坐这个位置吧?”刘烜荣也十分地无奈。
空气中一阵寂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在门口哭泣的人声。一瞬间,鸿兴又陷入到失去林天鸿的悲伤之中。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漾健和刘烜荣转头看向了吕怡琳。
柳眉微蹙,因为有些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充满着不可置信,睫毛扑朔着:
“怡琳姐,你不是说自己是鸿兴二把手吗?他们无法胜任的位置,你上了也是合情和理啊!”游璃似乎很激动,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吕怡琳。简直像是一只小动物,不断摇着尾巴期待主人的回答。环顾四周,吕怡琳看到刘烜荣和漾健也纷纷点头赞同。然而吕怡琳只感到一阵头晕:
游璃也傻的太可爱了!这种时候夸我干什么啊?心中抓狂地呐喊着。
“他妈的真的是三个人一台戏,哪里是什么无法胜任,只是那两个傻子除了打打杀杀不想思考罢了。”吕怡琳后槽牙都快咬崩了,因为刘烜荣和漾健都自称无法胜任,而鸿兴的伙计也支持吕怡琳做话事人。于是她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这个位置。
并没有过去很久,吕怡琳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大家都想自己做老顶,那便做吧。本来鸿兴也是她的家,在原来的首领死后统领一个家她也倒不会也不能抗拒。但接受现实不代表她便没有怒火了,于是抽下一书架上一只装饰匕首,尽力向空无一人的沙发上扔去。
一阵风吹起窗帘,让它翩翩飘起,再停止时便见到刘烜荣举起双手看着自己脸旁擦过,钉在墙上的匕首。
“我们似乎要算些帐吧?刘烜荣?关于昨晚你打晕我,不,你上司的事。”吕怡琳十指交错合在一起,两手形成一座小桥放在脸前,微笑看着刘烜荣。只是那邪魅的微笑,怎么看都不是友善的,是随时都会要命。
“已经是和平年代了,我们不是黑社会,不要动刀动枪……好吗?”刘烜荣罕见地害怕起来了,这个冷酷无情的人也会害怕么?若是其他人在场一定会这么想吧,“但这的确是我有欠你的,你想我怎么还?”
啪!清脆的一巴掌,狠狠地砸在了刘烜荣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话语,接着便是一拳,两拳。吕怡琳仿佛着了魔。雨点似的的拳头砸在刘烜荣身上,刘烜荣仿佛意料之中,不躲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挨着拳头。
拳头越来越慢而轻,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刘烜荣身上,吕怡琳的拳头上。
“你明知道……天鸿哥要死了,却把我……打晕!怎么我现在会阻止你们的事情吗?你知道我这条命都是天鸿哥和鸿兴给的,你却不让我送他最后一程,你到底有没有人的情感?”
痛哭。明明还看着很坚强乐观的吕怡琳没有征兆地就崩堤了一般地落泪。但仔细想想,16岁便为了有口饱饭吃而去做娼妇的孤儿--吕怡琳。大抵是因为又嫩又美又便宜吧,当年古城还是官方首都的繁华时代,想要点名吕怡琳的醉客便可以从城中心排到城外。无数文人为她赋诗写词,“青楼梦好,怡琳何处寻?”“无尽红绡为美人,座中贵客谁最多?常安怡琳柔似水。”……但是夜夜笙歌也让吕怡琳感到痛苦。终于,仅仅是两年后,已是“娼妇之神”的吕怡琳宣布金盆洗手。但是娼妇这种工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再加上当时有一个疯子一人杀进皇宫,除了皇帝以及部分官员外,整个皇宫的高手,护卫被他杀得一干二净。沾满血古城被皇帝抛弃,繁华的闹市瞬间变成群雄盘踞,黑恶势力的温床。吕怡琳害怕,不仅是因为青楼要天价赎身金,更多的是无数黑老大在虎视眈眈她的肉体。
然而当时还是古城黑社会的鸿兴因为林天鸿的看不惯,正在不断摧毁那些压迫妇女的黑色产业,毫无意外的,吕怡琳被鸿兴救了下来。本来心灰意冷以为林天鸿会强娶自己的吕怡琳最后却只是被分配成了个文书。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救你的恩情,你只需要回报给组织,给那些依旧被剥削的可怜人便好。”林天鸿的话依旧深深地刻在吕怡琳的脑海里。从未有人为她着想过,林天鸿的善意,她便当作是这辈子最大的恩泽,一直想要回报。
时间回到今天清早,吕怡琳跌跌撞撞跑回鸿兴,便已经看到林天鸿早已燃烧殆尽,只剩下黑白的灰。未等她反应过来,又被推举成鸿兴的话事人,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哭了。依旧泪如雨下,刘烜荣只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氛围,他便离开了办公室,给吕怡琳一个人静静。
“烜荣,怡琳怎么了?”漾健早便在门口等待。
“在哭。是我的错,我自知自己是人渣,对她的过错我已经无法弥补,于是我便出来了。”
“无情阿……”没有责备,漾健只是感到一丝悲伤和无奈,“我会帮你安慰她,虽然我也做不好……但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谢谢。”
“还有一件事,官家派人来了,你便去接待一下罢。”漾健说到。
汤晷硌,后面跟着一驾马车。镀金条纹盘踞着车身,金丝楠木的车体被打磨得如玉一般。暗金色的整体色系,彰显了这马车的尊贵。绫罗绸缎覆盖了车子的窗口,里面的人只露出半个身子。金黄的长袍,不怒自威的气质扑面而
来。
叼着一根草梗,刘烜荣斜睨着马车和汤晷硌。
“吁!”
车夫……不应该是汤晷硌把缰绳狠狠地一拽,马车便于是停了下来,随行的那些穿盔戴甲的纷纷下马,恭敬地半跪在马车前。
“刘先生,圣上有旨……”汤晷硌说着。
“怎么,古城的空气就这般浑浊,她连下车都不愿意了?”刘烜荣冷冷说到。话音刚落,车内的人影明显颤抖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刘先生,圣上实在有些不方便……”
“陈筠燕,出来。”无视语无伦次的汤晷硌,刘烜荣直接对着那马车喊道。
一道黑影闪过。“还要我请你吗?三……”刘烜荣似乎很没有耐心,喊着。然而没等他倒数完一个身影便窜出来抱住了他。
“烜荣老师,不早说是你……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我可想你了。”
这是什么玩意?一个少女?可能不到1米6但身高,14岁的脸,但是……宏伟的**……就像屹立在大地上的胡夫金字塔……或许可以把刘烜荣整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波涛汹涌的庞然大物在刘烜荣身上不断挤压,变形,少女把绯红的脸埋进刘烜荣的怀里……好像在,撒娇?
无论怎样的强者,只要是个正常雄性都会血脉喷张的接触,刘烜荣却毫无波澜……除了些许微笑,于是他绕有兴趣地抓住少女有点婴儿肥的可爱脸颊,揉搓着:
“你是3岁小孩不?见到我不知道早点出来非要我倒数才跑过来。一跑过来就当着这么多人又搂又抱,你今年快25了,皇帝!注意自己的形象。”
“呜呜哇哇不要捏我的脸。”少女发出了悲鸣。
两人玩得很欢,汤晷硌却已经感觉三观都被震碎了。
“妈的这个刘烜荣到底是什么人物啊……不仅强横得恐怖,还把这个……这个只因为丞相讲话有些许偏袒上任皇帝就赏了60大板,底下官员贪了5两黄金就断人双臂的女帝……命令得不仅心甘情愿脱掉龙袍穿便服,还逗得跟小孩一样?”
虽然不敢说出来,但汤晷硌已经在内心嘶吼了出来。
“殿下,还请注意形象。”汤晷硌卑微地讲到。
瞪。陈筠燕的眼神只有寒冷。
瞬间便跪下,汤晷硌知道回去自己定不好受。倘若不跪这恐怕自己连丞相儿子都做不成了。
“讲正事吧,我相信你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刘烜荣似乎玩够了,松开少女的脸,摸了摸她的头。
“咕……好吧……”陈筠燕好像没玩够,“咳,我首先要给你道歉,因为灭鸿兴控制古城这件事我并不知情……直到今早汤晷硌回来上报我才得知,而下达命令的……”
“世界政府吧……你也清楚,如果是你下达的命令,不需现在,昨晚你的人头便已经落地。”恢复了原本的冷漠,刘烜荣一字一句地念着。
“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嘛,烜荣老师。但无论怎么说,汤晷硌这个小鬼擅自行动,杀害了这里那三个影幽门,铁帮,老鼠帮的大量人手,从而以白色恐怖施压他们来进攻鸿兴,就这些罪名也够我现在就地正法。”可爱的脸可爱的小嘴巴,平静地说出来很恐怖的话。
刘烜荣微微一怔,合起食指中指,往陈筠燕的额头上轻轻一戳。
“上次见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现在已经变成这样的血腥臭奶牛了吗?为什么他会比你先收到消息,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看着恍然大悟的捂着脑袋的陈筠燕,刘烜荣接着“不必取他性命。既然世界政府那群老不死的要你们控制古城,那大抵也就是为了老皇宫后山的那东西了吧……你便让这个小子做这里的地方官,好好解决一下这里的饥荒吧。吕怡琳现在做了鸿兴的领头人,但饥荒在老顶还在的时候就解决不了,让吕怡琳来接手,她怕是更加无从下手吧……而如果做不好,我会亲自取他人头。”说着,刘烜荣玩味地看了眼地上跪着颤抖汤晷硌。
随意地瞟了一眼汤晷硌,仿佛丢垃圾一样,陈筠燕说:“听到了吧?还不快起来滚蛋?”
“谢陛下,谢刘先生。”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汤晷硌逃一般地离开了。
“还有一件事,老师……世界政府需要我们找一个有一定武力的代表去总部……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会议。”陈筠燕说着,又被刘烜荣捏起了脸。
“你这嚣张奶牛,这是在命令我吗?”
“咕咕嘎嘎!我才不是奶牛!”拼命挣脱了刘烜荣的手,陈筠燕严肃起来:“我说认真的,老师,您愿意去吗?”
“我亲爱的徒弟都发话了,那便去。”眺望天空,刘烜荣告别陈筠燕,走进了鸿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