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台的灯光有些刺眼，秦菲儿站在亚军位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玄卡边缘。台下的掌声潮起潮落，可她听着总像隔着一层膜——明明该是懊恼的，心里却浮着一股说不清的怅然。
裁判长拿着冠军奖牌和奖金卡，在台上站了快五分钟，额角沁出细汗，对着麦克风重复第三遍：“艾米选手确认由工作人员代领奖项，我们将在赛后联系送达……”
观众席上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又是这样，九冠王从不露面领奖？”
“听说她连联赛奖杯都是让组委会寄到匿名地址的”
“刚才那招流影步帅炸了，怎么赢了就跑啊”
秦菲儿低头看着手里的亚军玄卡，火属性的“熔焰分裂斩”字样在光线下泛着红光。这张卡的威力她清楚，劈砍时能分裂出三道焰刃，是进阶火系招式的核心卡——可她的暗能属性根本驾驭不了火属性，留着也是浪费。
眼角余光瞥见缇娜他们挤在观众席前排，风灵正举着相机疯狂拍照，金菲雅娜在旁边翻着白眼抢镜头，缇娜则踮着脚朝她这边望，脸上带着点担忧。
秦菲儿忽然手腕一扬，玄卡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弧，精准地落在缇娜怀里。
“欸？”缇娜接住卡，一脸茫然。
“我用不上。”秦菲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过去，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人听清，“你拿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缇娜，又望向艾米消失的出口方向，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较劲：“下次见面，我会拿下三冠。你要是再碰到那个家伙……”
话音没说完，她已经转身走下颁奖台，黑色风衣扫过台阶，背影利落得没有一丝留恋。
“喂！奖金还没领啊！”裁判长在后面喊，秦菲儿头也没回，很快消失在通道里。
缇娜捏着还带着余温的玄卡，火属性的能量顺着掌心微微发烫。风灵拍着她的肩：“秦菲儿这是把好东西给你了啊！‘熔焰分裂斩’市价至少五十万，她居然说送就送？”
金菲雅娜嗤笑：“估计是输了气不顺，嫌这卡碍眼。不过你运气是真的好，这卡刚好能配你的火折子玄兽。”
缇娜没说话，心里总觉得秦菲儿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藏着点什么。
颁奖礼结束后，风灵拽着大家往老城区的甜品店钻：“庆祝缇娜喜提神卡！我知道有家双皮奶绝了，老板是广东来的老师傅……”
甜品店里冷气很足，缇娜用小勺子搅着碗里的姜撞奶，心思却飘到了赛场。艾米玉溪赢了比赛却躲着领奖，刚才在赛场时明明气场那么强，怎么看都不像会缺席颁奖的人。
“想什么呢？”金菲雅娜用勺子敲了敲她的碗，“再不吃姜撞奶要凝住了。”
“我在想……艾米选手为什么不领奖啊？”缇娜抬头，“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风灵咽下一口双皮奶，含糊道：“肯定是耍大牌呗，九冠王嘛，架子大。”
“不像。”缇娜摇摇头，想起半年前那个在巷子里给她画地图的姐姐，指尖捏着铅笔，连标注甜品店都记得画个小蛋糕图标，温柔得不像会摆架子的人。
突然想起艾米刚才离场的方向，正是老城区的后街。缇娜放下勺子：“我去趟洗手间。”
“哎，厕所在那边……”风灵话没说完，缇娜已经跑出店门。
老城区的后街比想象中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侧的砖墙爬满爬山虎，阳光被切成碎块落在地上。缇娜凭着记忆往赛场后门的方向走，心里没什么目的，就是莫名觉得该去看看。
转过一个拐角，巷子深处传来细碎的嘟囔声，像有人在自言自语。
“……早知道就不该用流影步，跑得太快差点撞到小孩……”
“颁奖台那么多人盯着，话筒还那么近，声音肯定抖了……”
“裁判长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又来’，好尴尬啊……”
缇娜放轻脚步走近，看见巷子尽头的石阶上蹲着一道浅灰色身影。艾米玉溪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完全没了赛场上的从容。
“人真的好多啊……”她又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点鼻音，“早知道比完就直接跳后墙走，干嘛要等秦菲儿说完话……”
缇娜站在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
赛场上那个能仅凭一句话就让对手暗能紊乱的“三冠毁灭者”，此刻像个被吓坏的学生，对着墙根碎碎念，手指还在抠石阶上的青苔。
艾米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看见缇娜时眼睛瞪得溜圆，像被抓包偷吃糖的小孩，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你、你怎么在这？”
“我……”缇娜指了指甜品店方向，“出来透气。”
艾米的耳朵瞬间红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我就是……路过。”
“刚才在赛场，谢谢你。”缇娜想起秦菲儿的话，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领奖啊？”
艾米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人太多了……对着那么多镜头说话，我会忘词，还会手抖。”
缇娜愣住了。
“他们都说我是‘毁灭者’，其实我只是……怕人多。”艾米叹了口气，走到墙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缇娜也坐，“第一次拿冠军时，站在颁奖台上腿都在抖，话筒差点掉地上，后来就再也不敢领奖了。”
她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着圈：“别人以为我故意耍神秘，其实是社恐……说出去要被笑掉大牙吧。”
缇娜坐在她身边，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不会啊，我觉得很正常。”
“真的？”艾米抬头看她，眼睛亮了些，“你不觉得奇怪吗？打比赛时能集中精神，可一到人多的场合就浑身不自在。”
“秦菲儿刚才把这个给我了。”缇娜把“熔焰分裂斩”玄卡递过去，“她说你可能用得上。”
艾米看到玄卡，愣了一下：“她居然会给我？”随即苦笑，“这丫头从小就好胜，刚才在场上我故意让了三分，不然她暗能会紊乱得更厉害。”
“你让了她？”缇娜惊讶道。
“嗯，”艾米指尖划过玄卡上的火焰纹路，“她的暗能根基不稳，强行催绝招会伤经脉。当年我第一次拿三冠时也犯过这错，后来养了半年才好。”
原来赛场上那些看似随意的游走，是在悄悄卸去秦菲儿的暗能压力。缇娜忽然明白，所谓的“三冠毁灭者”，根本不是在猎杀梦想，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后辈留着余地。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盯着准三冠的选手打？”缇娜问出心里的疑惑。
“因为只有他们才懂那种‘差一步’的急功近利。”艾米站起身，拍了拍缇娜的肩，“就像走路快到终点时，反而容易绊倒。我只是想让他们慢下来，看看脚下的路。”
巷口传来风灵的喊声：“缇娜！你掉茅坑了吗？快回来！”
艾米连忙推了推缇娜：“你快回去吧，被人看到我跟你说话，又要编出八卦了。”
缇娜站起身，看着她浅灰色的背影融进巷子深处，突然喊道：“艾米姐！下次比赛我帮你盯着人少的出口！”
艾米的脚步顿了顿，挥了挥手，声音轻快了些：“好啊——”
回到甜品店时，风灵正拿着菜单跟老板比划：“再要三份双皮奶，多加红豆！”
“你去哪了这么久？”金菲雅娜挑眉，“该不会是去追秦菲儿了吧？”
缇娜把玄卡收好，笑着坐下：“没，就是在附近转了转。”
姜撞奶还温着，缇娜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甜辣的暖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看着窗外穿梭的人群，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毁灭者”的传说，就像老城区的巷子——看似幽深吓人，走进去才发现，墙根处藏着不知名的小花，砖缝里嵌着阳光漏下的碎金。
原来最厉害的强者，从不是那些耀武扬威的人。真正能让人记在心里的，是藏在锋芒底下的温柔，和懂得体谅的善意。
风灵还在叽叽喳喳说刚才颁奖台的趣事，缇娜听着，嘴角忍不住上扬——或许下一次比赛，她真的能帮艾米找到一条人少的领奖通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