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在没有经过任何深入调研的情况下,仅凭历史书和视频的浅显印象,普通人敲破脑袋,也无法仅凭漏成筛子的科学基础,在落后的中世纪世界中复现出划时代发明。
从这点来看,能做出跳楼炼体这种非人动作的苍白白不在此列。
也就是说,苍白白牌滑翔翼里面所蕴含的科学成分,极其的不纯粹。
不,说这玩意不纯粹,都是在给他贴金。
榫卯结构拼接的骨架,街上小商贩丢弃的破布匹,以及他自己闲得没事干攒成的草绳,便是这滑翔翼所有的科学成分。
之所以能飞,全靠他之前饿到啃树皮时,从无阶魔兽风兔那爆出的微量魔核驱动。
“有一说一,这微量魔核还真有用,稍微给点灵力激发,就能形成一个小型风场,硬生生把我推了几里路。”
“但魔核里的能量应该不多了,我怕是要成第一个坠机的人了。”
魔核上的青色光辉频频闪烁,致使身下风场时有时无,苍白白彻底失去了控制权。
耳旁呼啸的飓风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苍白白通过灌输灵力,勉强维持住风场,却也不得不降低高度,彻底暴露在守城卫兵眼中。
卫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确定有个一脸痴笑(尬笑)的疑似魔教人,下意识就手中凝聚灵能弹,朝他丢了过去。
“敌袭!有敌袭!快来人支援呀!!!”
好在苍白白的运动轨迹诡谲多变,卫兵死活瞄不准,一团又一团的灵力炸弹除了给他背后打光,变得更吸引人以外,没啥作用了。
“不是,哥们,我这么友善的面容,还能被当成兽人见面就打,不至于吧。”
听着身后劈啪作响的烟花声,苍白白冷汗蹭蹭往下流,紧急调用仅剩在体内几缕【血手】血脉之力,形成一个形似瑜伽球的血泡,凭借压缩释放其中空气,利用推力闪转腾挪。
凭借着多年作而不死所锻炼出的神经反射,他在空中犹如蚊子般飘逸,总在打中的前一秒变更轨道,狠得下面的卫兵牙根痒痒。
一时间,苍白白竟然有种调戏对方的冲动,就仿佛是有啥作死基因在诱惑他。
但很快,他就不用克制这股冲动了。
就他这百漏一密的计划,城墙上实习的学生副队长打量几眼,便想出了有效的对敌措施。
“队长,这家伙并非是真正的飞行,而是凭借身后的旗帜,进行长距离滑翔,持续时间不会太久,我建议减少火力,落地后直接抓捕。”
守城队长亚飞身边的副队长建议道,抚了抚脸上的水波眼镜,副队长自信一笑,微微挪动的脚尖像是拉弦待放的弓箭般。
她十分确信,这在课上被分析无数遍的沙场情况,这位老将下一秒就会同意。
“如果是在课上,我会给你一个满分。 ”
队长轻嗤一声,在对方迷茫的视线中,一道寒光落到了太阳穴上,伴随着被消去的声音和存在感,副队长瘫在地上生死不知。
擦拭掉棍上缓缓滴落的血液,队长残忍地咧开嘴,将红布甩到空中,一铁棍将布匹砸成无声无息撕裂开的丝线。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在场守军反应过来时,队长的铁棍已经指向他们了。
诸守城军皆是惊惧交加,十分从心的聚集到一起,像是抱团取暖的雏鸡般颤颤巍巍,生怕引起这瘟神的注意。
“接下来,降低攻击频率,尽可能将灵能弹往头上射去,形成阻击飞行物的屏障。”
“要记住,我们并不能百分百保证他只能滑翔,也许他只是虚晃一枪。”
“你们说,对,也不对呀?”
指挥很愚蠢,语气却异常的冰冷无感情,那双干燥起皮的嘴唇起起落落,像是一个按照既定流程工作的机器。
“队长高见!”
几个稍微胆大一些的守军对视几眼,大着胆子回到岗位,对着头顶放起了烟花。
在这群人的带动下,所有人陆续回归岗位,执行着这个无异于叛国的举动。
队长在确认所有人都“尽忠职守”后,悠然自得地依靠在墙边,从兜里拿出一壶酒,拿他们的恐惧当下酒菜,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这边卫兵老实了,天空中的苍白白却彻底迷糊了,守军前后截然相反的智熄举动,着实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是魔神教入侵了吧,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机夺舍感!”
想到这里,苍白白牙关扣紧,那股即便是牛马也会畏惧的惊悚感缓缓升起,吓得他差点控制不住调头就走。
无他,魔神教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们不分男女老幼,只要对上眼缘便会跑上前传播“福音”。
前一秒接触“福音”,后一秒就皮肉绽开,内脏五官无限制生长,最终犹如盛开爆开的石榴般,每一寸血肉都化作细菌武器缓缓爆开。
凭借着恐怖的传染力,无法预测的信仰原体诞生方式,以及那个和日月教会殊途同归般的生天堂信仰。
荣获帝国人心中,最无可争议的“无脑跑路邪教奖”。
可终究是对强度的迫切需求,冲破了恐惧心理,苍白白深吸一口气,直直俯冲到某个平民的家中。
“咔嚓!”
“等等!你是···”
“别问,接着吃。”
将目瞪口呆的吃面男子一拳打晕,苍白白将剩下的一枚银币塞进对方口袋,拿起几块黑面包,便躲在墙后观察那堵烟花高墙。
“射击频率不高,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可能呀,离这里最近的苍蓝要塞,去掉最高战力的情况下,大军整备齐全,往这里赶路,少说也得三天。”
“再说了,我难道看起来很强吗?”
繁花般绚丽的魔弹弹幕连绵不断,危机与美丽相互交织,惹得苍白白食欲旺盛,一时控制不住又掏出一块黑面包啃了起来。
作为曾经的帝都贵族,他多少有些见识,知道这片由一阶守卫军射出的弹幕,算上灵药补给,也顶多持续半个小时。
灵药的本质是血脉之力的肾上腺素,只要超出血脉日常承载量的两到三倍,当场就会报废。
而作为腐败帝国的莽荒城市,但凡有点实力的人,就不可能被发配到这里。
对于停火时间的预测,只会早不会晚。
据此分析,哪怕是他们就此停火,也无法对火鸟帮产生有效打击,所以他在这里无法发挥出有效的作用。
“那我还是去教会吧。”苍白白抿了抿嘴。
目标明确,苍白白拿了块和泥地颜色差不多的麻布披上,从后门离开翻滚前进,准备凭借平民区复杂的地形绕到城墙薄弱点。
再度压低身子,苍白白利用墙角和水沟的阴影匍匐前进,模仿着老鼠的无声潜行。
不过,看来我还是高看自己了,居然连守卫军怎么过都没想过。
主动权完全丧失的苍白白心中一阵憋屈,对于自己此刻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他只觉得胸腔里属于人类的尊严在灼烧自己。
哪怕是彻底没落,他依旧有着贵族的骄傲。
站在楼顶的亚飞视线紧跟苍白白,望着对方明显到就差直接冲到面前的拙劣潜行,面上尸体一般僵硬的面部肌肉,神奇地抽搐的两下。
恰似第一次知道香水中有粪便成分的小女孩,那种不敢置信中夹杂着一丝丝被玩弄感情的破碎感着实喜人。
“火鸟帮的那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计划时间提前了不说,居然还随意更改计划内容,是想害死我吗?”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这点事都做不好,我看这火鸟帮也不用留了,别怪我卸磨杀驴,事后杀了你们!”
言罢,顾不得手下人装聋做瞎的窝囊样,亚飞面红耳赤的跳回墙下指挥所,一脚踹开木门,在众人余光中,一阵灰色雾气从门缝弥漫溢出。
确认实在是没空管他们后,他们连忙扶起副官,用仅剩的那一点灵力治疗起了她。
这并不是他们心善,而是安全穿过森林,到达隔壁城的手段只有她和高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