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轻捻，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挑拨心尖。
“唔诶，有点痒…手感还不错。”
那对毛茸茸的、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的猫耳，作为装饰物极其诱人。
身后那条不安分的尾巴晃晃悠悠，仿佛也在寻求抚摸。
“可惜，要真是可拆卸的装饰，我就不用遭罪了。”
握紧准备好的锋利匕首，金属光泽让姬怀不禁打了个寒颤。
“呼——”
左手死死抓住自己一只耳朵，绒毛下的触感温热而薄弱。
不等内心犹豫，刀刃压了上去，一阵尖锐至极的疼痛瞬间炸开，远比她预想的要剧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神经在同一时刻尖叫、断裂。
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加大力道。
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淌下，滴在袖口上。
自己能忍受疼痛，早在决定这么做时就有觉悟。
心理上觉得无所谓，但这副全新的身体却并未习惯痛苦，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自顾自地模糊了视线。
握着刀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整个手臂、肩膀，直至全身都触电般战栗起来。
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自我摧残的极端恐惧攫住她，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抗拒。
“呜……不……”
耳朵被割开一小半，剧痛和被撕裂的感知让姬怀一阵阵眩晕。
她想继续，手臂却僵硬得像石头，无论如何也驱使不动那把此刻重若千钧的匕首。
徒劳地用力几次后，最终脱力，凶器从手中摔落在泥土地上，刺进去半截。
猫耳能没完全割掉，疼痛却丝毫不比全切下来少。
姬怀控制得了脸上表情，但管不住泪腺，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同时滑落的还有血珠，说不上是猫血还是人血。
血流进耳朵里，让她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
脑袋疼得发胀，话音却无比清晰，姬怀听完后，哽咽着回应道：
“我不是…对这身体不满意，只是想…切除不需要的东西。”
剩下的部分用点劲应该能扯掉，可是猫娘身体已经达到最大承受限度，双腿一软，就地跪坐，受伤猫耳也跟着一晃。
“呃——嘶……唉，其实我还是觉得，要是能换回以前的身体就好了。”
双臂无力地垂下，她现在碰都不敢碰那残耳，怕下一秒就会痛晕过去。
那声音还在继续讲话，姬怀听着听着，突然眼睛一亮。
“嗯？真能换回去？”
这恶魔简直是天使，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当然，不是白白实现，支付得起代价才能促成交易。
“可是，十颗心脏太多了，先不说我能不能给你弄来，等凑够的时候，尸体估计就剩骨头了吧……”
专注思考能淡化疼痛，眼眶里总算不再涌出新的泪水。
“那…如果我想变回猫，要付多少？”
就攻击性和隐蔽性而言，哈姬咪形态明显更胜一筹，很适合暗中保护妹妹。
顺便，在确保姬绫安全后，还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去给林雾眠当宠物猫。
然而脑中声音并没有立刻回复这个问题，姬怀疑惑之际，突然想到什么，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捂住另一只完整猫耳，手指沾有暂未凝固的鲜血。
果不其然，低语再次响起，告诉她还能在猫身与人身之间切换两次。
听了一会儿相关解释，裴姬怀得知，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变成小黑猫，也能从猫变成现在模样。
但这同样有代价，一颗心脏＝三次转换机会，她在小诊所已经用掉了一次。
“是我格局小了，看来没必要用刀‘微调’，肉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将匕首从土里拔出，随便擦擦塞回口袋。
既然身体和衣服一样可随意更换，就不用再动刀子，而且再多来几下估计真会疼昏过去。
耳朵那灼烧般的痛感还在持续，姬怀艰难站起，努力克制着不让双腿发抖。
她暂时还得维持这副模样，方便携带匕首、手机、指头这些杂物，变回猫连家门都打不开。
裹紧大衣，轻轻戴上兜帽，沿着来时方向往回走。
夏天穿成这样很奇怪，但与病号服相比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姬怀倒是没觉得热，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地面只剩几处坑坑洼洼小水沟能证明刚下过雨，这才是适合复活的好天气。
走在路上，思绪先一步回到了家，她想到不久前在电脑桌前的妹妹……
“姬绫…好像在忙着给她自己改花刀呢。”
这是某种潮流装扮风格，好像叫“地雷系少女”来着，姬怀记得妹妹跟她说过，还一脸期待地问她是什么意见。
姬怀虽然不理解但表示支持，裴姬绫想怎么做是她的自由，作为家人不应该过度干涉，这叫尊重。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表明态度后，妹妹并不开心，还骂自己“笨蛋！”。
姬绫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应该挺怕疼的吧，但看她反握水果刀戳下去那股劲，比起创作时尚小单品更像是……在发泄？
脚步顿时一僵，作为猫时没能发现问题，此刻终于意识到严重性。
裴姬怀很擅长揣摩别人心思，只要她往这方面思考，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是我疏忽了，我已经死了七天，都过去七天了，姬绫又不傻，她肯定会注意到……”
初中刚毕业的妹妹，暂时摆脱学业烦恼，在开学上高中之前，她应该无忧无虑才对。
在这个前提下，能让生性高傲的妹妹露出那种疲惫又烦闷的表情的，还能是什么事？
“……今天，是查中考成绩的日子！”
怪不得是那个表情，一副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并不是为了下定决心改花刀而在心里做自我斗争啊。
裴姬怀自认为很擅长揣摩别人心思。
想到这里，停滞的脚步逐渐加快，以接近慢跑的速度往家里赶。
“不行啊，裴姬绫，没考好也千万不能做傻事！”
——
——
小短腿扑腾着小碎步，虽比猫足长许多，但体力还没恢复多少，意志力也被疼痛削弱，姬怀只能急促喘气，跑跑停停，心里干着急。
一次性拖鞋明显不适合穿着跑步，好几次都差点脱落，身下凉凉的漏风感也让她步子不敢迈太大。
一路用力跑到眼前发黑，终于在经过下个拐角后，脚步逐渐慢下来，远处二层房屋出现在视野中。
但姬怀目光所向并非那里，而是靠路边行走的，一个熟悉身影。
她看见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耀，那是妹妹身上最明显的特征。
身着初中校服短袖的裴姬绫，正背着包缓缓朝这里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