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招了。
进退两难。
偏偏情况紧急，容不得犹豫。
姬怀还在持续不断承受煎熬的…苦楚，完全无法及时思考出一个相对妥当的破局之法。
半睁双眼缥缈地注视姬绫递过来的磨砂玻璃瓶，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直接拿过来扔掉、摔碎——然而根本没有这个力气，姬绫也绝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只能“按照规则来”么，可是……
该喂她几粒？
这东西相当邪乎，姬怀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药能把人的思维变成…自己现在这样。
这还是姬怀意志坚定，才能在层层粉色迷雾下，进行2G网速的思考。
换作别人，恐怕早就化身惊天魔盗团，开始欢乐斗地主，进行无cd的双缝干涉实验……
好在哈姬咪多线程运行大脑时，有极高概率陷入代码冲突，导致姬怀产生短暂保有理智的bug。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可能只剩下几十秒。
所以问题又回来了，要尽快思考——
该喂姬绫几粒？
姬怀还是很在乎姬绫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这一块儿已经恶化至此，现在怎么也得保住她的好身体吧。
所以，肯定越少越好，不知道能不能选“0”这个数值…大概不能。
…真的越少越好吗？
姬绫同样说过，如果喂完药，她还保有行动力的话，就会用尽手段……
到那时真的会无法挽回。
姬怀自己当然是无所谓，被怎么做都可以接受，怕的是万一失去理智，做出些回应…之后又该怎么办？对姬绫负责？
……
几十秒转瞬即逝。
姬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汗水滑落。
“我…不能…害你。”
她试图将破碎言语拼凑成句。
姬绫却对她无能的保护欲表示不屑：
“哥哥还真是没出息，什么都没做呢，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难道说，其实杂鱼哥哥心里一直在妄想？变态♡～”
“呜…才没有……”
贼喊捉贼！
“那就拿药。”姬绫将玻璃瓶塞进姬怀颤抖的手中，“记住哦，这是哥哥自找的，如果早点乖乖戴上项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她仍对姬怀昨晚偷偷溜出家门…家窗的行为耿耿于怀。
某种扭曲的占有欲让姬绫逐渐淡忘，面前这只毫无抵抗能力的软糯猫娘是她最看重、最想陪伴、最希望能治愈的哥哥。
也可能一直没忘，只是找到了更符合姬怀现在身份的相处方式。
而姬怀对此毫不知情。
她的手仍在抖，几乎握不住瓶子。
无论是否有意义，“裴姬怀”正逐渐瓦解、淹没，这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此时最好晕过去，让意识陷入黑暗——
！
“呜欸！！？”
姬绫不允许她随地睡觉。
被迫睁开眼，视线模糊，不只是因为泪水，还有沉重的眩晕。
妹妹精致漂亮的脸在视野里晃动，那上面有期待，有决心，还有一丝紧张……最多的是期待，她在微笑。
或许姬绫也在赌，这药是她买的，肯定知道所有效果和副作用，知道这些东西人体不该摄入过多。
明明可以自己掌控一切，却冒险将药瓶交给姬怀，选择承担风险，是玩性大发？
能从中察觉出，姬绫不知从何时开始产生的，一点点自毁倾向。
但姬怀并没有察觉，她自顾无暇。
撑不住了。
“我…”
姬怀缓缓开口，终究无奈喃喃道，
“我答应你……先离…远点。”
听到哥哥终于妥协，姬绫目光微动，眼含笑意，挪动身子，金发晃动，与姬怀的距离从不到三厘米退到最多两分米。
压迫感悄悄减弱一些，姬怀却并没有觉得轻松。
呼……
使足力气勉强拧开药瓶盖，倒在掌心。
三粒。
姬怀无法判断这个量是否合适，只知道自己吃两粒就差点丧失人格，升华成猫。
但无论够不够，她都不打算再往上加，是药三分毒，多吃无益，少喂几片说不定还能给妹妹治治脑子。
……姬怀是真癫了。
抬起头，看向姬绫。
对方主动张开了嘴，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没有任何退缩。
那一瞬间，姬怀眼里的妹妹很单纯。
只是一位…害怕被抛弃的小女孩。
……
家人。
理应保护。
不该如此……
理智终于做出最后的挣扎，撕破层层药效遮掩，透出个小孔，流露一缕人性的光辉。
这缕光芒狠狠灼烧着姬怀近乎腐坏的大脑，烫破皮层，融化神经，誓要焚尽一切不该有的恶念。
这又是一种新折磨，钻心疼痛，纯粹痛苦……
鼻孔一热，熟悉的感觉流淌而下。
姬怀说不定还真能控制“流鼻血”这一行为——
前额忽然被摁住，在压迫下仰起头。
“真是的，这次不行！”
姬绫不愿因同一个理由再次放过姬怀。
几滴渗出来的血还残留在鼻子下方，姬怀只觉得一阵温热，再睁开眼时，看见妹妹舌尖上的鲜红。
她很认真，这回真没法轻易结束。
而后，姬绫脸庞凑近姬怀的手掌，目标是她手上那三粒刚刚倒出来的药片。
心里想着哥哥，没有迟疑，混着鲜血作为调料，全部服下……
……
……
……
在妹妹书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裴姬怀摇摇晃晃地推开门，穿过走廊，走下楼梯。
猫尾耷拉下去，心情复杂。
但又稍稍有一丝庆幸。
姬绫刚吞下药的状态确实很糟糕，姬怀完全没见过那种表情，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程度。
好在她承受不住三粒药的分量，只是坦诚地说几句话、撒几个娇，便彻底晕过去。
手甚至还掐着她自己的大腿，能看出来姬绫并不想晕倒，然而意志太过脆弱…也可能是这药确实有毒。
想到这里，姬怀心底那少得几乎没有的庆幸一扫而空。
却没有被“担忧”取代，只是，空无一物。
事已至此，担心姬绫还有什么意义呢？
姬怀对家人的在乎丝毫没有因陷入怪异危机而减少分毫，但她觉得应该改变应对姬绫的策略。
首当其冲的，便是忘记“妹妹讨厌自己”这个以往用于麻痹大脑的错误认知。
至于其他的…等回房间休息会儿再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只恢复了一点，能勉强维持思考的程度。
猫娘身躯恢复力极强，却难以消化药物，这不符合逻辑。
攥着手里的玻璃小药瓶，一个凭空而来的想法在姬怀脑中产生。
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但…以后再说，姬怀想念她自己的小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