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讲出来就可以了］
……
当面…讲出来？
［(ㅎ‸ㅎ)］
［我觉得，如果兄长真的不想在意一个人，最好直接告诉对方］
看到这行字，姬怀眉头微蹙。
直接说吗？还能这样？
没等她咀嚼明白，雾眠消息继续发来：
［说出来会比较好哦］
［心里想着‘我不需要在意你了’，和真的让对方听见这个想法，是不一样的！］
［即使对方可能不理解，也可能不在乎］
［但兄长必须亲口说才行！］
［(｡ŏ_ŏ)́］
［让对方知道，也让自己知道，这样才算数］
姬怀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告诉对方，也告诉自己。
向别人明示的同时，进行自我暗示。
嘶…还真有点说法欸。
这是个简单到有点笨拙的方式，但确实合理、管用。
就像很久以前林雾眠用她那不带任何评判的接纳，将姬怀从虚无中拉出来一样。
这几句话，此刻精准地击中了姬怀混乱思绪中的某个点，一语点醒梦中人。
果然，不愧是被自己尊为“恩师”的好兄弟，这么快就解决困扰，这哪里像是别人口中“傻乎乎”的样子，简直是天才！
控制不住在意别人，就当面宣告“不需要在意”这个事实。
一个动作，一个仪式，一个将内心决断外化的象征。
并不是为了攻击或羞辱别人——尽管听起来像，但这是为了“切割”，为了把自我从那无休止的、泛滥的“在意”中解放出来。
姬怀感到奇异的清明，尽管身体依然在灼烧。
［我悟了！］
她慢慢打字，心跳加快，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兴奋”。
［谢谢，雾眠，这个方法很有用］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发自内心的感谢。
雾眠又一次，用简单直接的方式，给了她一个支撑点。
正感激时——
［啊？］
雾眠发来句感叹。
却又很快，这条信息消失，变成一行灰色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摸摸你的头”。
［诶嘿嘿(๑´ㅂ`๑)］
［能帮到兄长就好！］
［不过］
［如果兄长真的想谢谢我的话］
消息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点小小的悬念。
持续几秒。
［就打个视频电话吧！］
［我想看看兄长的脸］
［咱们好久没见了］
［( ・᷄ ᵌ・᷅ )］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姬怀自然是没察觉，她视线还停留在“视频电话”那几个字上。
视频…要露脸？
现在？！
呼吸，瞬间停滞。
切后台，打开相机，反转镜头。
屏幕映出姬怀凌乱头发、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瞳色在粉与红之间挣扎的湿润眼眸，头顶那对正因震惊而笔直竖起的黑色猫耳……
好，想办法婉拒罢。
犹豫片刻，姬怀发送：
［现在不方便，下次吧］
手指颤抖，差点没握住手机。
下一秒，雾眠回复道：
［没关系的，我只是稍微有点寂寞］
［如果真不方便，可以不接听哦］
紧接着，手机嗡嗡震动，视频通话的邀请铃声响起，在寂静卧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按理姬怀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通话，但雾眠最后说的“稍微有点寂寞”和“可以不接听”，如温柔的绳索，捆住她停在红色按键上的手指。
姬怀知道，雾眠是真心这么说的，就算不接受，对方也不会感到失望。
然而正是这份毫不作伪的体谅，在此刻成了姬怀无法承受之重。
“……接吧。”
声音微弱。
事已至此，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但至少…不能让雾眠看出异常！
姬怀深吸一口气，带有花香的灼热空气让肺部一阵紧缩。
她用颤抖的双手飞快整理仪容仪表——
将原本就扣到顶的衬衫领子又往上拽了拽，遮住脖颈和下巴；
手指胡乱拨弄额前和脸侧的黑发，让发丝尽量遮住脸颊和眼睛；
将手机拿近，让前置摄像头只能捕捉到她小半张脸和凌乱头发背景，这样就看不出她具体在哪儿，也看不清她身体的异样…大概。
做完这些粗糙伪装，她用力闭了闭眼，挤掉泪花，再睁开时，眼神找回一些平常的冷静。
指尖悬在绿色接听键上，停顿一秒，按下。
屏幕闪烁，连接建立。
林雾眠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她正咬着右手拇指，眼神有些放空地盯着屏幕下方，长发松散地披着，前发如往常那般盖住眼睛，几缕发丝滑过脸颊。
很快，她看到了接通后出现的姬怀，那双有些失焦的眼睛瞬间亮起。
立刻放下手，冲着屏幕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挥挥手问候道：
“姬怀兄长～”
语调清脆，尾音微微上扬。
熟悉话音让姬怀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拧一下，明明前不久变成小猫时才听过，此刻却有了新的感受。
她努力牵动嘴角，试图回以一个同样自然的微笑：
“雾眠。”
姬怀声音发颤，尾音绵软。
透过屏幕传递过去。
屏幕那头的林雾眠笑容不变，虽然她觉得眼前的姬怀有点不一样。
雾眠从未在姬怀脸上看到过这种，近乎妩媚的微笑。
脸色也比平时红润，露出的那一点点皮肤，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细腻。
即使只看到小半张脸，仍能察觉到一丝端倪。
是错觉，还是因为太久没见，总觉得兄长更漂亮、更像女孩子了？
这些细微异样感，迅速被喜悦冲淡，林雾眠很快就把那点疑惑抛到脑后。
像是很珍惜能看见姬怀的时光，叽叽喳喳地说道：
“真的好～久不见啦！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兄长说呢！不过你最近忙家里的事，肯定很辛苦吧？那就，等你不忙了我们再说……”
体贴，一如既往。
姬怀听着，只觉得喉咙发紧，含糊地回应：
“嗯，好。”
“但是，果然…”
雾眠语气依旧轻松，含带闲聊般的随意。
却抬起手，将垂在脸侧的长发轻轻撩到耳后，又拨开散乱前发，露出完整眉眼。
她眼睛很亮，清晰地映着屏幕的光，一眨不眨地紧盯姬怀。
“只有一件事，必须要现在问清楚才行。”
她歪歪头，声音放得更轻柔，让姬怀放下本就没有的戒备。
“姬怀兄长。”
林雾眠直视屏幕里姬怀黑发下的眼睛位置，缓缓问道：
“你真的交到女朋友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