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妙啊。
很直接，也很危险的问题，姬怀靠“转移话题”回避过一次的问题。
难道雾眠打视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姬怀呼吸停滞，大脑飞速运转…运转不起来。
呜，怎么办？
否认？坦白自己并未交到女朋友？
但之前的误会是姬怀放任所导致，现在才否认会显得可疑，且需要更多解释。
承认？继续坚持这个谎言？
难。
因为面对的是林雾眠。
物理意义上的“面对”，面对面交谈。
“优先在意别人”这一思维习惯，是雾眠教给自己的，恩师当然更加深谙此道。
只要看到脸，看到表情细微变化、眼神闪烁、肌肉牵动……她就能如同阅读一本打开的书，洞悉面对之人最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即使是通过电子屏幕。
善于观察别人的人，凭借洞悉与分析，所能获取的信息远超言语对话。
也就是说，姬怀此刻再微小的撒谎迹象，都逃不过雾眠的眼睛。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姬怀本就被药物和本能冲击得摇摇欲坠的理智。
眩晕、窒息……
不能慌。
慌乱也会表现在脸上。
她必须立刻给出反应，任何过长的迟疑本身就会成为答案。
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恍惚间，一个念头闪过——
雾眠能看透姬怀，但姬怀也可以尝试去看透雾眠。
通过她的反应、眼神，从情绪波动中，来判断她到底相信了多少，又期待听到什么。
然后，找出那个最能被接受、伤害最小的答案，也是最妥当的回应方式。
姬怀，很擅长揣摩别人心思！
这是她熟悉的领域，也是她确认自我存在的方式，想必不会比雾眠差太多。
优先在意别人，从别人情绪中寻找自己的行动路径。
做出决定的下一刻：
姬怀晃晃脑袋，甩开那些刻意用来遮挡脸颊和眼睛的头发。
黑色发丝扬起，露出她完整面庞——
一只欠爱猫娘的脸…也许是欠爱少女的脸，猫耳并未出现。
彻底暴露在摄像头前，也暴露在林雾眠的“注视”下。
“雾眠，我……”
露脸后，姬怀缓缓开口，声调不稳，目光勉强锁定屏幕里林雾眠的双眼，试图从那片清澈中捕捉到情绪。
然而，就在她将全部意志力从压制体内翻腾的欲望洪流中抽离，转而投注到“在意林雾眠”这个行为上的刹那——
一直被她用理性死死压抑，勉强封存的羞耻生理本能，如同失去最后一道闸门的洪水，轰然决堤，席卷她每一寸意识。
姬怀忘了。
急于处理紧急情况的她，已忘记自己目前的状态有多糟糕。
一旦将意志力从压制自身欲望转移到其他地方，必然会彻底失控……
“呜呃！”
一旦放松，再也压抑不住，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粉红色瞳孔瞬间失焦，仿佛蒙上一层薄膜，变得更加鲜艳、迷离。
原本努力维持的平静表情彻底崩溃，被无法自控的渴求神情取代。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小巧鼻翼翕动，嘴巴微微张开，呼出灼热的气息，咬不住的唇瓣显得异常红润娇艳。
无意识地轻轻扭动肩膀，锁骨在松开的衬衫领口里若隐若现。
视野模糊。
她试图继续去看屏幕，但眼前所有景象开始扭曲，只剩下光晕。
屏幕里的林雾眠变成一片晃动的温暖色块。
思考？分析？寻找最佳方案？
都不重要了。
这些概念和嘴里的热息一样，从姬怀体内逃脱，逸散在空气中。
只剩下最原始的感知……
渴望。
一脸…失态。
就在林雾眠的眼前。
……
屏幕另一端。
林雾眠脸上的柔和笑容，在姬怀甩开头发、完整露出脸庞并看向她的瞬间，悄然凝固。
她看到姬怀通红的脸颊，看到那湿润的、带着陌生媚意的粉红双瞳，看到那极力压抑却依旧从眉眼唇齿间泄露出来的动荡情态。
她听到姬怀再也无法掩饰的、甜腻而痛苦的闷语，听到仿佛能透过屏幕传递过来的、灼热而混乱的鼻息。
“…欸？”
这是…姬怀兄长？
确实是，但，怎么会……？
眼前的一切告诉她，这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冷静自持，总是带着点忧郁和温柔的裴姬怀。
平日总是慵懒呆萌的林雾眠，足足呆滞十几秒钟。
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
发生什么事了？
迷离眼神，泛红脸颊，不自然的扭动……
忽地，像是某个开关被突然触发，雾眠自己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一直红到耳尖。
“这…”
她短促低呼一声，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捂住眼睛——半捂住，没挡严实。
指缝里的眼神充满尴尬、惊愕、慌乱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所引动的羞赧。
“兄、兄长对不起！”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又急又羞，语速快得惊人，甚至有点结巴。
“原来你现在真的不方便……我不打扰你…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指，没等姬怀作出任何回应，就猛地在屏幕上一戳。
实际上，姬怀此刻也根本给不出任何清醒的回应，也无暇在意雾眠含糊吐露出的“你们”，这两个字代表着多深的误会。
通话骤然中断。
最后一帧，是雾眠涨得通红、写满“闯了大祸”般惊惶表情的脸，
屏幕黑了下去，倒映出姬怀此刻失神与狼狈不堪的脸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卧室里只剩下她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急促喘息声。
原本找林雾眠聊天是为了缓解体内药效，然而这一目的却在一句句对话中逐渐迷失。
疏忽了，失策啊……
“呼…哈……”
无可奈何，情况又回到最初那般无助。
姬怀终究要靠自己解决问题……
手机从手机脱落，掉在地上，屏幕新添几道裂痕。
心情躁动不安，整个身体也在扭动间摔在地上，软软地平铺。
疼，但这种程度的疼痛远远无法让姬怀清醒。
收起嘴角垂下的粉嫩舌头，艰难爬起身，眼睛看向床头柜。
她记得某层柜子里面，放有裁纸刀的刀片盒。
本来不想用这个方法的……
感觉有点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