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的“圣手”之名,如同水面的涟漪,由校园渐渐扩散至更广阔的圈子。除了邻里间的义诊,他偶尔也会经人引荐,为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物诊治。他立下规矩:一不看诊金,随缘凭赏;二不担保必愈,但必尽力;三,需病人亲自上门,态度恭谨。
这日,引荐人张涛教授亲自陪同,一位气质不凡、眉宇间却带着浓重郁结与病态苍白的年轻女子,在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陪同下,来到了湖畔别墅。
女子名叫**苏晚晴**,是本市著名实业家苏擎天的独女,标准的富家千金。她容貌极美,却是一种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的美,身形消瘦,裹在昂贵的定制服装里,仍显得弱不禁风。她得的是一种怪病:常年低烧不退,四肢关节游走性剧痛,夜间尤甚,伴有心悸、盗汗,精神倦怠至极。辗转国内外顶级医院,皆诊断为“不明原因免疫系统紊乱”或“纤维肌痛症”,用过无数昂贵药物,疗效甚微,反受副作用折磨。
“孟先生,”苏晚晴声音微弱,却努力保持着教养与礼貌,“听闻先生医术通神,冒昧打扰,还请您……救救我。”她眼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与一丝几乎湮灭的希望。
周文渊示意她坐下,静心诊脉。指尖触及她冰凉的手腕,脉象浮取细数,沉取则涩弱无力,如游丝般难以捕捉,且时有间歇。再看其舌苔,淡胖而嫩,边缘齿痕明显,苔薄白而滑。
“苏小姐此疾,历时多久?”他问。
“三年有余了。”旁边的管家代为回答,语气沉重。
周文渊沉吟不语。此症候,在西医看来复杂难明,但在他眼中,其病机却逐渐清晰。这并非简单的实证,亦非纯粹的虚证,而是**阴阳两虚,气血双亏,兼有深伏之邪毒流窜经络**的复杂局面。尤其那游走性的剧痛和夜间的加重,分明是邪毒入络,耗伤阴血,导致“不通则痛”与“不荣则痛”并见。长期的疾病消耗与精神抑郁,又加重了肝气郁结,形成了恶性循环。
“先生,可有治法?”苏晚晴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周文渊抬眼,目光平静而笃定:“此症虽缠顽,却非不治之症。然治法不可操切,需循序渐进,扶正与祛邪并行,调畅气机与通络止痛共举。若信我,需受些皮肉之苦,且需耐心。”
“只要能好,什么苦我都愿意受!”苏晚晴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周文渊取出他特意订制的一套金针。他决定采用一套极为复杂且耗神的针法——**“灵龟八法”配合“透天凉”与“烧山火”**。此针法源于《针灸大全》,需根据时辰推算开穴,并结合虚实补泻手法,对施针者要求极高。
他让苏晚晴平躺,屏退闲杂,只留林薇在一旁辅助。他凝神静气,指尖金针微颤,先取**照海**、**申脉**二穴,调和阴阳;再根据“灵龟八法”推算,开**外关**、**足临泣**,通调少阳枢机;继而以“透天凉”手法刺**曲池**、**合谷**,清泻郁热邪毒;又以“烧山火”手法深刺**关元**、**气海**,温补下元,培固根本。
每一针落下,他都辅以自身修炼出的那一丝微弱的“气感”进行引导,或补或泻,精细入微。苏晚晴只觉针刺处或酸、或麻、或胀、或似有暖流注入,或似有凉意透出,那纠缠她多年的沉沉重滞之感,竟仿佛被一丝丝抽离,剧痛也随之缓解。
行针完毕,周文渊已是额头见汗,神色略显疲惫。他又开出一张药方,并非昂贵稀有的药材,而是寻常的黄芪、当归、白芍、桂枝、细辛、全蝎等,但君臣佐使的配伍极为精妙,旨在益气养血、温经通络、搜风剔邪。
“此方先服七剂,配合针灸,三日一次。期间饮食清淡,戒食生冷,保持心境平和。”他仔细叮嘱。
苏晚晴在管家的搀扶下起身,感觉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如影随形的剧痛和低烧竟真的减退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周文渊深深鞠躬:“多谢先生!晚晴……感激不尽!”
管家亦是动容,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数额惊人的支票,恭敬奉上。
周文渊看也未看那支票,只是淡淡道:“我非为财。苏小姐若真心感谢,日后康复,多行善事即可。”
苏晚晴和管家闻言,更是肃然起敬。他们见过太多名医大家,如此视金钱如粪土、只存济世之心的,却是凤毛麟角。
“先生高义,晚晴铭记于心!”苏晚晴郑重承诺。
送走苏家众人,林薇看着略显疲惫的周文渊,心疼地递上一杯温水,轻声道:“你每次都这么耗费心神……”
周文渊接过水杯,微微一笑:“医者,父母心。见其沉疴得减,吾心甚慰。此乐,非金钱所能衡量。”
他望向窗外,苏家的豪华轿车缓缓驶离。他知道,治愈苏晚晴,不仅仅是一次医术的施展,更可能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某个更高层次的圈子,未来或许会带来更多的机遇,也可能是更大的风波。
但他无所畏惧。凭借这一身融汇古今的所学,他既能“站着”享受人生,亦能“悬壶”济世救人。金针度厄,不仅度人,亦是在度己,在这红尘俗世中,砥砺那颗属于周文渊的、不变的医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