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如何？”在百忙之中，江郁生却还有闲工夫对叶轻舞那么一问，“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舒服或是难受？”
这不怪江郁生大惊小怪，只是天师们对厉鬼的研究实在有限，正常能与人类所沟通的灵体无非就是背后灵啊，守护灵那一类的东西，可这些灵体在“运行结构”上与厉鬼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有能力活捉厉鬼并对其加以研究的天师大能也不少，但厉鬼在精神状态上极度混沌，就连切片解刨都做不到，又谈何深入了解？
但在叶轻舞的身上，江郁生看到了某种希望与可能，一个能够与人类正常沟通的厉鬼，或许能将先前种种不可能，接连实现。
“感觉，倒是有点，”叶轻舞看着自己那一双白皙的手掌，上面全无先前沾染的那些黑色物质的痕迹，只是与那红得鲜艳的袖口鲜明对比，反倒把自己衬得愈发透亮，“就好像是吃了一些经验球，一下子升了两级一样，虽然实力没涨多少，但数值，好像还真有一点儿提升啊。”
“真的有效果？那看来我的推断不错，”江郁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叶轻舞的眼神，也愈发炙热了起来，“或许，在你的身上，真的有着前人遥不可及的奇迹存在！”
“哪有这么夸张？算了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叶轻舞不忘在百忙之中朝江郁生翻了一个白眼，也正色道：“我估计苏家的那伙人这会也快要上来到了，咱们得赶紧解决，免得被他们抢走了这里的功劳？”
“功劳？我可不在乎这些东西，苏老爷子是个守信的人，无论如何，该付的钱他还是会付的，这点你不必操心，”江郁生又从口袋里取出了几张符纸，“更何况，我在楼下留下的布置已经提醒了我，他们这会已经到楼下了，只是楼里没通电，可能要爬好一阵子才能上来。”
“哦，原来如此，”叶轻舞忽然想起了那苏家的大小姐，心说对方细胳膊大长腿的，让她一下子爬这十四层楼的确有些困难，“那也没关系，我们趁早解决，让他们扑个大空！”
叶轻舞忽然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态让江郁生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叶轻舞，一路向这一层楼的深处走去。
“这里貌似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办公室，”叶轻舞看着那整齐摆放的梳妆台，又看着那一面面崭新无尘的镜子，却觉得镜面中的自己，似乎格外的扭曲，“苏家给的资料里，就没有一点闹鬼的前因后果吗？例如这公司前几日忽然死了个人，例如工地挖出了什么古董之类的。”
“你脑子里装的这都是些什么灵异小说？虽然有些关联，但其实也不多，”江郁生直接否定了叶轻舞的结论，“一般来说，普通人意外去世，除非怨气极重，否则也难以成为厉鬼——若是随随便便死亡就能成为厉鬼这一量级的灵体，那我们这些天师早被杀干净了，还轮得到普通人？”
江郁生说到这里，也接着道：
“所谓化鬼，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最主要的，还是胸口中的那一道怨气，同时更有自身体质的缘故——灵觉越是敏锐的人就越有成为天师的潜力，但若是含冤横死，所释放出的厉鬼，也就越为强大。”
“果真是如此？”叶轻舞这时忽然问道：“那若是你这般天赋的变成厉鬼了，会不会到祸国殃民的程度，变成什么魔王降世？”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江郁生简直要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也下意识地伸出去，想要触摸她的肩头，“我的体质特殊，与鬼魂那一类灵体天生就互斥，是变不成厉鬼的。”
出现了出现了，是传说中主角必备的特殊体质，像是什么万古龙体啊，什么至尊骨啊，天生满魂力啊，一贯如此。
就是什么根骨一开始可能会被废，至尊骨可能会被挖了给恶毒后妈的儿子，但这并不影响那些名为体质的东西，成为主角必不可少的一根金手指。
哎哎哎，怎么我身上除了这一件红嫁衣，就什么都没有？算了算了，我又不像他，是某本书的主角，待遇差点，也就差点吧。
叶轻舞不是一个爱哭爱闹的孩子，曾经的她一向是得过且过，或许她曾经也有过几个似真似假的幻梦，但在如今，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安于现状是一个贬义词么？叶轻舞觉得是，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至于陪着喜欢的人，她还不敢肖想。
曾经也就罢了，但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能被别人喜欢的权利呢？
“不人不鬼”，在别的地方或许只是一个有些夸张的形容词，可在叶轻舞这里，却指的是一件实打实的事情。
鬼，女鬼，究竟何来的颜面，去祈求别人能喜欢自己呢？
更何况，现在为数不多能直接与自己沟通的，也就江郁生那寥寥几人了，肉眼凡胎，叶轻舞是不大期望了。
只是在叶轻舞发愣的这一瞬间，江郁生的手却已经触及到了她的肩膀之上，而也是在这时，江郁生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似乎有些太唐突了些，虽然叶轻舞字面意思上的不是人，但她在现在与曾经都还是个女性，自己如此做，的确有些冒犯了。
江郁生这会还在想着该怎么向她所解释自己的动作，却又在恍然之间，看到了她那有些落寞的神情。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江郁生侧过头，也颇为关心地看着她，“莫非是先前的吸收，出了些什么问题？”
江郁生的话一下子就把叶轻舞给扯回了现实当中，她扭头回来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的言语中，却带着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没有，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恰好，想到了一些没那么有趣的事情而已，你不用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