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如的眼睛瞬间红了，心脏被紧紧揪在一块。
他快速上前一遍又一遍喊着“老头子”，然而宋钟意只有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宋心如快急死了，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拨打了救护车。
——
白花花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的消毒水味。
宋心如忧心忡忡，不安地坐在医院里的长凳上等候。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上前，问道：“听说我爸住院了？”
宋心如马上回过神，屁股一挪让出了长凳的位置：“三叔，三婶。我今早发现老头子摔下床，整个人情况很糟，我就打了救护车。”
宋家三郎宋金水，整个人肥胖无比，庞大的肚子像是怀胎十月一般，整个人看上去掩不住的富态。
宋金水已经四十多岁了，三婶李丽却只有二十多岁，年轻貌美。
宋金水动作不急不缓掏出一根香烟，慢悠悠点上，吐了一圈烟雾：“心如，叫一次救护车，可要不少钱吧？”
宋心如身子一僵。
李丽也不屑道：“老头看上去也没几年活了，住院不是浪费钱吗。”
“三婶你tm在说什么！？”
宋心如脸上最后一点忍耐也化成了怒火。
“那是我爷，三叔的亲爸！”
李丽却还是“切”了一声：“有能耐冲我发火，没能耐掏钱给你爷住院？那是你们爷，你们爹，不是我爹。”
李丽脸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似乎来这里并不是她的意愿。
“要不是你三叔运气好做生意挣了几个子，我会嫁到你们家？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
宋心如垂下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他知道他这个三婶从来没有看得起他们一家，嫁给三叔，也只是为了钱。
事已至此，宋心如没有再还嘴，只能看向三叔。
家里只有三叔一家能掏的出住院费和医药费。
宋金水忽地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烂牙：“心如啊，我们没钱。你想想，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需要给学费呢，两个孩子花销那么大，我也没办法。”
此话一出，宋心如的心拔凉拔凉的。
“三叔，上一次老头子住院你不管不顾也就算了，这次这么严重你都袖手旁观？”
面对宋心如的质问，宋金水还是轻飘飘的：“心如啊，三叔也是爱莫能助。这样，我听说你们大学不是有贫困补助吗？你申请下来，把钱给三叔，三叔帮你交。”
宋心如确实申请补助了，但是补助的钱根本不够交。他以为是宋金水愿意垫钱，从兜里掏出一个破烂钱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千块。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三叔你去交吧。”
这一千块是他身上全部的钱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宋金水被脂肪挤压得几乎要看不见的眼睛一亮，迅速抢过了宋心如手里的钱数了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如你放心，我一会就去交住院费，你先回学校吧。”
到这里宋心如才松了一口气，目前最紧要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他学校里还有课，他匆匆收拾好东西就赶回了学校。
——
到了学校，已经有一节课在上了。
宋心如又马不停蹄赶往教室。
凑巧，他刚刚赶到教室就下课中间休息五分钟。
“宋心如，你的表格有点问题，再改改，不过你已经选上了。”
团支书走过来递给宋心如一张表格。
宋心如接过表格，是贫困补助的事。
他很开心，通过了申请代表老头子的住院费又能少借一点。
于是宋心如郑重对团支书陈小鱼谢道：“团支书，真的很感谢你！”
陈小鱼脸微微一红：“不用感谢我，我没有办法帮你通过，是你的条件通过了。”
宋心如当然知道，不过他很开心，郑重地感谢了陈小鱼。
陈小鱼是个一米五五的萌妹子，是他们班里的团支书，要干很多事情。
如果说宋心如有理想型，那陈小鱼那样的萌妹子应该完美符合。
上课铃响了，虽然是专业课吗，但宋心如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凑齐老头子以后的医药费。
——
“叮铃铃铃！”
终于下课了，宋心如没有跟室友回宿舍，而是去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忐忑地拨通会所老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响起老板的声音了。
“喂？”
宋心如咽了口口水。
“老板是我。”
“哦，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宋心如张了张嘴巴，心跳得很快。
“就是，我现在着急用钱，能再跟您预支一下工资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宋心如站立难安，煎熬地等待回答。
好在老板没有沉默很久。
“又要预支工资干什么？”
“是我爷爷，他生病住院了，要一笔医药费和住院费。”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良久，最终是一道叹气声。
“你已经预支大半年的薪水了你知道吗？”。
宋心如细若蚊声：“我知道的老板，我会努力工作还钱的。”
“我再预支五个月工资给你，够吗？”
老板没有拒绝他，宋心如却高兴不起来。
“够，够了。”
先应付燃眉之急，后面的医药费可以慢慢打工偿还。
“这样的话你一直到明年年中才会有工资，这段时间在会所打工一直是没有工资的状态，你知道吗？”
老板说的很清楚，宋心如心底也很清楚。
“我知道的，老板。”
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最后，老板挂断电话前给了他一句忠告。
“经常点你的那小子不是很有钱吗，可以从他入手。”
挂断电话后，宋心如久久未能说出话。
老板最后那句“从他入手”是什么意思？
骗陆川给他钱吗？
他手指抖的厉害，六神无主。
陆川对他这么好，他不愿做骗人钱的勾当。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在男扮女装骗陆川消费了，但早就消失掉的善心又跑回来。
至少不能，至少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