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
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一边腿上的白丝袜已然褪下大半,可怜地挂在膝盖上方一点,我从花阳太太的梦境脱离而出以后,便遭到了来自深蓝色野兽福柏托耳的攻击,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因为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本源梦兽”,没有想过自己突然就会遇见母亲口中的“现如今绝对不可能遇见的东西”。
转过身,朝着未知的方向飞速奔跑了起来——害怕地一时间连梦力都忘记使用了,仅是用着肉体原本的力量在奔跑——身后的野兽则是继续着不可名状的低语,稍微悉心倾听几句,就直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好在它行动极其缓慢,试探性的攻击一次以后,周遭的时间便好像是凝结住了一样,站立着,肌肉发达的背部向下弯曲沉去,它处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面漫无边际地逃跑着,在有如钢丝线一样脆弱的梦渊之上跑着,我一面回想着有关这只野兽的事情:深蓝色的鬃毛,站立的狮子模样,和福柏托耳类型的身份塔罗上所画的野兽一模一样…
所以毫无疑问,这正是我的“同类”,由着同样是沉眠少女的孩子化作的“本源梦兽”,即是褪去了少女肌肤,睡神大人力量原原本本的狰狞样子——没有理智,没有目的,无法沟通,无法交流,只是拥有极其可怖的攻击性,只是承载着一位少女深刻的悲伤,对于沉眠少女有着莫大的本能敌意。
没办法安息了,没办法好好地死去了……
且正因为本源梦兽的前身,来源是沉眠少女,所以对于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像是游戏当中的属性克制一样,火属性的精灵可以两倍甚至四倍的对木属性的精灵造成伤害,这种本源梦兽之于我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唔,就算是母亲,也绝对没办法正面处理这样恐怖的家伙的…
因为是本源呀,本源…
好在,到底是睡神大人无意识的力量,没有作为容器的“我们”以后,它没办法像是真正的梦兽一样,长时间的存在于梦域当中,因而只要时间一长便会自然的散去了,死去了…
所以只要跑得够快,离它远远的,我就可以沉下心思,如法炮制地按照进入此方世界的方式,同样脱离开梦境的异世界了…
然后在安全以后,一定要把出现本源梦兽这种事情汇报给母亲——这不是可以轻率对待的事情呢。
至于梦都组织那里,还是隐瞒好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有哪一位与我是同类的沉眠少女,不知道受了什么极大的精神刺激——或许是自己构筑出了极端的噩梦,遭到了反噬,但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啊——因此身亡,徘徊怨念,将身体里的本源力量泄露而出,进而形成了无意识的本源梦兽,福柏托耳…
“咿呀…!?”
身后的狂兽迈起沉重的步伐,向我奔跑的方向跑来了。
就像是特意针对我一样——我哪里招惹它了,呜,我什么也没有干——那只福柏托耳的本源梦兽,如此追逐了片刻,眼见着速度与我相持不下,无法追上,便令身躯俯下贴至地面,四肢着地,遒劲的肌肉绷紧发力,顿时朝我奔袭了过来,而哪怕我已经调动起全身的梦力继续逃跑,被它追上也只是数十秒的事情了…
一但被它追上了,就算我拼死反抗,也不可能在这家伙的手里撑上几秒钟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弱小呢…?
因为罕见的致命危机,感觉体感与思维也全都慢了下去,我突然就开始抱怨起了自己…
但,但真的只是运气太糟糕了吧?
我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就算是换成母亲那样厉害的沉眠少女,遇上本源梦兽的第一想法也是逃才对。
母亲说过的…
“丽日,本源梦兽这种东西,几乎犯不着要你担心呢,第一,沉眠少女一但死去,身上寄宿的睡神力量也会随着主人如烟一样散去,正常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凝聚成梦兽。”
“第二,就算侥幸凝聚成了梦兽——反正我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梦都组织,在几十年前可是有进行过‘许愿’,许愿的内容便是减少甚至杜绝本源梦兽的出现…”
“虽然效果不可能有这样厉害,但是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本源梦兽的力量会被大幅度地压制。嗯,但压制过后,也绝非是你我可以抗衡的…只能说,确保它们出现以后不会毁灭世界,毁灭人类什么的呢。”
“所谓本源梦兽,就是这样夸张的东西哦,我没有吓唬丽日…”
绝,绝非你我可以抗衡的…所以我一意识到它到底是什么,就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妈妈,救我,还不想死——这种时候,也许是走马灯一类的东西,便会自然从我的脑海里浮现,一幕又一幕真切又不真切的画像从心中浮现。
我想起许多年前,自己似乎也曾经这样狼狈过,奄奄一息地乞求妈妈可以…饶我一命?
我…?
向妈妈乞求过生命…
想活下去…
“来这里。”
“唔…”
身后利爪的狂风之压几乎压到了后背之上,在奔跑过一处黯淡下去的“孤岛”梦境时候,我的脚踝却突然被一只小手给紧紧地抓住了。
一个踉跄,顺势摔倒下去,躲过了身后怪物轰然的利爪攻击,我被谁给用力地从梦境的异世,强行拽入到了某人崩塌结束的梦境里。
“谁,谁…?”
倒在了一具柔软的身体上,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随后嘴巴便被一只小手强行地捂住了——“嘘——别出声,会被发现的…嗯,丽日也发现那家伙了,对吧?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东西…”
千…夏?
微弱的灯光之下,我实在是看不清少女的容貌,只能略微看清楚一个轮廓,但这熟悉的音色以及一下子就认出了我…
一定是千夏了,她也在这里,因为见到了本源的福柏托耳,而暂时躲藏在了这片坍缩的梦境里。
“冷静下去——和我再贴近一点,不会被发现,很安全的,安全的…”
“嗯…”
我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在这昏沉沉的,只有些许微弱光亮的黑暗里,和千夏贴的更紧了一些——只是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奇怪,这是谁的梦境,怎么被破坏成了这副样子…?
“没事的…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