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现在知道了一件事情，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神明既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你掉馅饼，也不会给你掉炖肉。
望着眼前这个像一滩烂泥一样醉倒在轮椅上的圣女大人，她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后悔与绝望，她用掌心轻轻拍了拍艾拉绯红的小脸，试图想将她唤醒：
“艾拉？圣女大小姐？喂！”
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艾莉亚将目光转向半空的酒杯，用手指微微蘸取了一点，随后含入口中。
“嗯？甜的……”
她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圣女喝的应该是烈酒之类的东西，毕竟她连一杯都没喝完呢，就变成一个醉鬼了，但当艾莉亚尝试之后：
“TMD，这不就是果酒吗？姐姐，一杯果酒都没有，你就能喝成这操行？你不会酒精不耐受吧？”
艾莉亚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但吐槽归吐槽，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这只趴在桌上流口水，豆大点酒量的小趴菜，平民窟鱼龙混杂，艾拉本来长得就挺……润的，万一被那些精虫上脑的混混们盯上可就彻底麻烦了。
可是把她带回家，万一明天醒了翻脸不认人，给凯瑟琳那个脏东西惹过来，自己最好的结果也得是再搬一次家，至于不好的结果嘛……
“凯瑟琳那个女魔头要是看到她的搭档醉醺醺的躺在我那里，给我切成臊子都算她剁地大块……”
一股寒意冲击着艾莉亚的大脑。
“但是再怎么说，上次能死里逃生，也得亏她的突然放水，再加上上上次帮我付药钱，你说真让我把她撂在这儿不管，良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在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艾莉亚下定了决心，她一只手扶住艾拉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抬住她的小腹，然后一个用力，凭借着惯性将少女推到轮椅上。
“对了，还要给她脑袋弄正，别到时候半路上整吐了，呛到喉咙里面，窒息噶掉了，那可很有节目效果了……”
这样想着，艾莉亚费劲的推动着轮椅，向街外的雨幕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莉亚终于将这个大麻烦推到了自己新找的庇护所，这是一座废弃的小教堂，里面只有一尊爬满藤蔓的旧神像，几张东倒西歪的烂长椅，还有一大堆老鼠啊，臭虫啊之类的‘小宠物’。
艾莉亚吃力的将艾拉拽了进来，随后像是倒垃圾一样将她扔到了一块毛毯上，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艾拉此刻正软软地霸占着她唯一的毛毯，金色的长发如同破碎的阳光般铺散开来，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水……”
艾拉无意识地呻吟着，眉头微蹙，似乎很难受。
艾莉亚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摇了摇头，她走到背包旁边，取出一个凹凸不平的水壶，随后又来到艾拉的身边，动作略带粗暴的扶起她的上半身。
“来，张嘴。”
艾拉乖巧地张开嘴巴，冰凉的清水似乎让她清醒了一瞬，她半眯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聚焦在艾莉亚写满不耐烦的脸上。
“这是……在哪儿？”
“我家，用凯瑟琳的话来说，算是我的新鼠窝。”
艾莉亚一边没好气地说到，一边将自己另一件干燥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雨看起来是不会消停了，睡觉的时候盖着点儿，别感冒了。”
但艾拉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艾莉亚有些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拽，身体直接失去重心，赤果果的扑倒在了艾拉的身上。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少女身体的馨香，糅杂成了一股诱人的味道，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艾莉亚，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这幅躯壳中剥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温热的气息拂过艾莉亚的唇瓣。
“你到底……是不是艾莉亚姐姐……”
艾莉亚的大脑有些宕机，理智在催促着她赶紧起身，但艾拉柔软的身体却像陷进一样，将自己死死的绑定在她的身上，纵使她如何挣脱，却都纹丝不动。
“说了多少遍了，你认错人了。”
艾莉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无异。
“我只是一个被你们喊追喊打的魔女而已。”
“骗人……”
艾拉固执地摇头，眼眶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
“味道……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艾拉手上的力气稍微松开了一丝，含糊不清的言语也变成了节奏有序的呼吸。
可艾莉亚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尽可能温柔的从艾拉身上爬到地毯的另一侧，褪下了湿透的外衣，与她保持着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我家就着一张地毯能睡人，我才不会为了别人委曲求全呢……”
艾莉亚自说自话的躺在边缘，嘴上不断的为自己找着借口，身体却诚实的将整个外套都让给了艾拉。
“我可不算是占你便宜哦，模拟世界里面没有，现实世界里面也没有……”
房间中弥漫着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房间外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作为催眠的伴奏。
艾莉亚扭过脑袋，看着身边熟睡的少女，睡梦中的艾拉褪去了所有防备，像个纯净无暇的孩子，但她带着哭腔的梦呓，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别走……”
“对不起……艾莉亚姐姐……”
“血……好多血……”
艾莉亚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她看到一滴泪珠从艾拉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金色的发丝中，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鬼使神差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了那抹湿痕。
她的动作很轻，但艾拉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安抚，她在梦中呜咽了一声，像寻找热源的小动物般，本能地向艾莉亚这边蜷缩过来，最终将艾莉亚整个抱在怀中，呼吸这才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艾莉亚没有反抗，也不想去反抗，或许，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真是个，麻烦的人，现实和模拟里面都是……”
她低声嘟囔着，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厌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