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江卫戎揉着眉心，盯着电脑屏幕，看也不看李小渺化身的绯焰星。
“梨里花的情况跟我当年很相似，难道没有研究的价值吗？博士你大可以把她带着身边……”
“除了证明你的案例并非孤本之外，没有任何价值。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把你做成切片，能做的都做了。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怎么会？黑泥的获取相当困难，如果能够不受黑泥的限制让更多的人成为魔法少女，人类的战力就能得到极大程度的提升。”
“多几个魔法少女又有什么用？尽快研发出更完美的四代机并大规模投入列装，才是当下该考虑的事！”
江卫戎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装着咖啡的杯子高高跳起，洒了一地。一道鲜红的血从江卫戎的鼻中流出，李小渺赶紧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这时他才注意到江卫戎眼镜下乌黑发肿的黑眼圈。
“你多久没休息了？”
“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江卫戎将纸巾揉成团随手塞进鼻孔里，操作电脑将四代机的拟造魔力回路设计图关闭，打开了一份文件，“你自己看。”
文件中，一系列卫星拍摄的图片位于醒目的位置，李小渺根据文字说明认出那是位于南美地区的一座构造体母巢。漆黑的雾气缭绕的球体半埋在地下，无数的构造体密密麻麻地挤在它周围，形成一片黑暗的海洋。
光标移动，一枚白色的光团从近地轨道中投放，化作燃烧的流星以构造体难以拦截的速度直击母巢。
光标继续移动，一座巨大的蘑菇云从地面升腾而起，下一张图片则是巨型的坑洞、以及数不胜数的构造体一同湮灭的场景。
“这是什么？心象……裂变武器？”
看完数据后，李小渺难掩心中的震撼。
“新阳国搞出来的玩意，在南美洲的构造体巢穴试爆成功。因为母巢的主要结构都在地底，所以他们利用天基武器将弹体砸入巢穴中。它对地面的破坏力是其次，毕竟我们都知道魔力才能对构造体进行有效杀伤。这种武器对构造体十分有效，除了能将方圆数公里夷为平地以外，它还能让构造体完全失去活性。唯一的缺点是，爆炸范围内的区域将成为绝对的生命禁区，任何生物踏足其中都会产生大量幻觉，如果在幻觉中迷失，就永远不会醒来。新阳国那边的数据说，这种武器对环境的影响会持续超过60年。”
“……这不是很好吗？人类战胜构造体的希望终于来了！”
“是啊，可你有没有想过之后的事？新阳国提议使用心象裂变武器对全球的巢穴进行打击，但他们境内的巢穴数量极少，对战后重建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你看亚欧大陆。”
江卫戎调出一张地图，“神州这边还好，只剩西北和沿海地区还有构造体巢穴，西伯利亚地区和欧洲那边可是惨不忍睹。”地图上，神州西北地区、西伯利亚以及几乎整个欧洲，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又如何，尽快将构造体打倒，人类才不会灭亡。”
“那意味着新阳国在战后能够实现霸权的野心，意味着更久远的未来会有更加激烈的冲突与战争。被构造体支配，和被新阳国支配，在很多人眼里没什么两样。”
“在面对外敌时人类还要勾心斗角……所以现在才会是这种局面。”
李小渺不禁咬牙切齿。
“是啊……”江卫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败北，我的责任……如果我能够在心象裂变武器成功之前，就研发出四代机并且列装全球，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江卫戎颓废地将洒了一半的速溶咖啡喝到嘴里，“所以我今天的脾气很差，请你谅解。”
李小渺飞速整理着现状，消化了江卫戎所说的内容后他对自己可笑的幼稚感到愧疚。随着东亚、南亚、东南亚战区的胜利会师，人类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战胜构造体似乎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即便推出了联合政府，人类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江卫戎所考虑的事情比他的目光要长远得多。
“你真的觉得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改变局面？”
“是啊，毕竟我是天才。而且大洋彼岸的人也觉得我可以，不然之前就不会对我派出刺客了，这次黑泥逃脱事件也蹊跷得很。”江卫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还来得及，我还有一点时间。联合政府这边会通过决案，在彻底失陷的瀛岛再次进行试验，并且评估大规模运用的可能性。东亚战区将全力进行配合，为此，军方会在短期内将沿海收复。在结果出来之前，证明四代机的优越性，心象裂变武器就不会被广泛运用。”
“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尽管吩咐。”
“你就好好与构造体战斗吧，政治的事你们插不上手。”江卫戎重新打开设计图纸，“好了，我该干活儿了。你和梨里花是逃不掉的，这边已经没有余裕将能派上场的战力放着不用了，而且你说的对，打倒构造体才是最首要的。”
“关于梨里花，真的非让她成为魔法少女不可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看到了，那孩子的决心在你之上。无数人的牺牲才换来了现在的希望，如果所有人都爱惜羽翼，由谁去开辟人类的未来？”
“而且，你放心吧，跟你当年不一样，现在的人们对魔法少女的印象已经改变了。魔法少女绝非人类为了对抗怪物而制造出来的另一种怪物，她们也会流血也会流泪，跟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不如说，让那样的孩子代替士兵站在前线，人们应该感到耻辱。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光荣与人道之类的事了，如果人类本身都没能延续下去，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至少将我和梨里花编进同一个小队吧。”
“这没问题，不过，”江卫戎指着李小渺那已经变成绯焰星的身体，“心象悬置的原理现在还没搞明白，你最好做好下次变身就会死的觉悟。”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黑发的少女落寞地笑了笑，“如果我爱惜自己的羽翼，谁来为梨里花开辟未来呢。”
江卫戎点点头，“你该走了，梨里花的手续也快办好了，不想被发现就回去吧。不过现在隐藏身份还有意义吗？”
“我想尽可能地让她像以前那样度过这段时间，享受和平的日子不会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