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小姐走后，餐厅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寂静，只剩下墙上的复古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九条和葉的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白皙的耳根有了一层可疑的粉色，她几次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算了，越描越黑。
艾可娜也不再拿这小小的插曲打趣，走到座位坐下，有些期待地开始切割盘中的牛排，银质刀叉与餐盘碰撞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这样的伙食可不是每顿都有的。
“总之...”艾可娜切下一块牛肉，没有立即送入口中，而是抬眼看向对方，“谢谢你救了我，摆脱了危险。”
九条和葉听出她特意在“危险”这个词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提醒着麻烦危险是谁引来的。
似乎再一次戳中了她在经验上的不足。
“你就那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踢下车自己跑路？”九条和葉没有为自己辩解，继续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会让对方再次占据上风，这让九条和葉很不爽。
“你没有换人，反而来找我，说明你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完成委托，说明我对你有用。”艾可娜抿了一口果汁，面色很从容。
不过她没有告诉九条和葉的是，就算九条和葉选择不帮她，她也有应对危险的备用方案，只不过，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但你如果再这么摆烂下去，你很快就没用了。”九条和葉语气重了一点，似乎想提高一点压迫感。
“唉，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艾可娜叹了一口气。
“什么话？”
“真诚才是必杀技。”艾可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刀叉，身子向前俯了一点，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八卦的味道，“说吧，你想要对那个女高中生做什么，你喜欢她？所以想了解她的一切？但我劝你还是直接表白。”
没给九条和葉回应的机会，艾可娜继续语速极快的继续说：“难道说，已经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对了，我好像听说你也是那所学校的啊，但好久不来上学了，难道这就是原因？因为觉得被拒绝了很丢脸？所以派了我接近她？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啧啧，太阴暗了。”
说完，艾可娜往椅背一靠，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不知道是吃爽了还是说爽了。
九条和葉两眼一黑。
她单手扶着额头，在桌上撑了两面，仿佛在竭力抑制着什么，随后，她猛然抬起头，几乎是以喊的方式：
“她是魔法少女！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她！”
这算是...赞美？？？
艾可娜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再刺激她，这家伙已经红温了。
艾可娜沉默了一阵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
她的回答乍一听很没头没尾，是魔法少女似乎很难成为不喜欢的理由，如果她是怪人可能会说得通，但以她的行为模式又不太像。
所以艾可娜结合了一下最近的事件，试探着问。
“红色的那个？”
“赤红星焰，他们给他起了个炫酷的名字。”九条和葉的语气有些懊悔，她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但说出来又觉得很畅快，再加上后面半句的的慌不择言，艾可娜没有拿这个来揶揄她又让她觉得有些松了一口气。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中翻腾，让九条和葉不自觉地拳头硬了。
可恶...好想教训她...
......
短暂的沉默之后。
“那你呢？他们给你起了什么名字？”
九条和葉身体僵了一下，但又随即放松，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她叹了口气。
“影。”
“简单了点，但也挺符合的。”艾可娜问“所以，你的委托内容，是想让我帮你埋伏她还是...？”
“我的目标不是她本身。”九条和葉的神色恢复了严肃，“让你汇报她的行踪，是为了精确掌握她赶到现场的时间，避免我的行动计划不被破坏。”
“行动？”艾可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九条和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最近城里的犯罪率一直在飙升，尤其是在一些特定的街区。”
“收音机里天天都在说。”
九条和葉掏出手机操作了一下，身后原本挂着油画的墙壁上，一张白色的幕布缓缓降下。她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微型投影仪，一番操作后，一张城市地图被投射在了幕布上。
“这是近期发生犯罪的地点。”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呈现出诡异的圆形分布，从某个中心点开始，由密到疏地向外扩散。
接着，九条和葉再次点击手机，一个醒目的叉形标记出现在了地图上，恰好位于所有红点的中心。
“这是安布罗斯集团救助站的位置。”
“你怀疑救助站有问题？”
“救助站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免费食宿，按理说，这应该会有效降低犯罪率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
“我之前潜入调查过，带走了一些食物样本。检测结果显示，里面含有一种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药物成分，能对人的精神和情绪产生严重影响。”
“为了获得更直接的证据，我采取了一些……暴力手段。比如，变身成魔法少女，强行闯入他们的仓库。”
“你不是挺擅长潜入的吗？”艾可娜不禁问道。
“没办法，他们的内部安保太严密了。”九条和葉的眉头皱起，“有一次行动，我正好撞上了那个‘赤红星焰’。在安布罗斯集团人员的刻意引导和媒体的歪曲报道下，她大概已经把我当成了堕落的魔法少女，每次行动都会给我制造阻碍。”
“你就没尝试过和她沟通吗？解释清楚，也许可以合作。”
艾可娜没有问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曝光。从今天中午的新闻来看，安布罗斯集团显然已经牢牢掌控了舆论。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渗透得有多深，无人知晓。
不仅后续的取证和其他程序有着重重阻碍，恐怕无家可归者也不会买她的账，艾可娜混迹过街头，对他们很了解。
那些乞讨了一天、拿着赚来的钱没想着攒钱去改善自己的生活摆脱街头困境、反而为了追求片刻的虚假幸福去买些违禁药的人，不会在乎饭菜是否有什么长期危害，哪怕那个“长期”仅仅是一周、一个月，眼下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才下了这份委托。”九条和葉看着她，“她不来干扰我，就是最好的合作。”
艾可娜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透过坚定且强硬的语气和眼神，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艾可娜见过很多遭遇了重大创伤的人会去酒吧惹事找人打架。
也许她就是需要和别的魔法少女战斗发泄，也许她就是想要独自战斗的孤独，也许她就是想要被人误解...
... ...
... ...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我故意引她出来，然后一路跟踪她，藏在阴影里等她解除变身。”
“太阴暗了...太变态了...”
...
九条和葉的拳头又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