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的瞬间，源书晗猛地跌坐在床沿，细密的冷汗在额头上冒出。
他将银票从胸前亵衣里取出，扯松了嫁衣的领子，好让凉风吹干脖间的汗珠：
“系统？”
【你好宿主。】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阻止我——————”
【本系统是时空管理局下辖的穿书辅助系统，编号091。】机械音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质问：【正在检索日志————在一分三十六秒前检测到宿主在原著中存活率不足3%，启动紧急避险模块提前苏醒————检索完毕，回答完毕。】
“我，我的存活率不足3%？”
【是的，并且若是本系统没有做出提醒，暴露穿越者身份的宿主会被世界意志抹杀，即刻死亡。】
“即刻死亡”四个字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源书晗的心头，他从未想过自己刚才居然离死亡这么近。
窗外的打更声又响了一轮，源书晗将地上的金锞子全都收拢进袖袋里，掌心里把玩着剩下的几颗金锞子，冰凉的触感硌着指腹。
他忽然想起原著里的那个雨夜，已经被数位女配折磨到有些精神失常的小驸马被女主逼到墙角，用一块碎银子买走了视若珍宝的清白。
他承认，自己看到这段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好冲，可那是带入到女主的视角才产生的感觉。
若是真的穿越过来，源书晗宁愿死也不愿被折磨成那样。
“所以，你能帮助我改变结局？”
【更正：是协助宿主在维系原著主线的前提下提高生存概率。】
“维系原著主线？难道九皇女的死亡，和我沦为热兵器的未来不可避免，我还要去帮着实现？”
【更正：此类结局仅为支线，原著主线是女主角“杜如月”打脸所有反派势力后一统天下。】
“那这条主线好像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更正：原著剧情中，女主身边的小驸马才是挑起所有争端的导火索，也就是说，所有的剧情都离不开宿主的推动。】
“......那我藏起来？”
【正在推演————本系统已思考到三十七万八千九百五十三种“躲藏”及类似方案，成功率平均低于7%，最高成功率为13%。】
“为什么这么低？”
【因为她是女主。】
短短的六个字，粉碎了源书晗所有的希望。
“女主角就可以为所欲为嘛，真是不公平的逆天小说世界啊......”
墙角龙凤烛的灯花炸了声响，源书晗盯着墙角的龙凤花烛，看着烛心那一点豆大的灯火，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
“那我现在怎么办，九皇女很快就会......”
【提示：九皇女的死亡有助于剧情推进，建议宿主放弃。】
“你要我放弃九皇女？且不说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如果能够帮助她洗脱罪名，对我的助力......”
【请宿主明白，九皇女蒙冤事件是女主角一飞冲天的重要踏板，为了维护主线剧情，还请宿主放弃没必要的尝试。】
“主线主线，我凭什么要去维护这个破东西？让那个伪善的凤傲天去死好不好！”
源书晗突然低吼一声，眸子里满是愤怒。
“凭什么作为主角的凤傲天就可以一路顺风顺水，原著剧情里多少悲剧的源头不都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正直和不妥协？若不是那所谓的主角光环、齐天鸿运，她根本连新手村都出不去！”
【可是宿主，您在穿越之前不是也很爱看吗。】
“......我一般只在起飞前看。”
【检测到双标行为。】
“......好烦啊你！”
【本系统加载有人类情感模拟模块，能够分析宿主刚才强烈的情感。不过宿主，如果主线无法进行，您同样会被世界意志毁灭。】
“主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世界意志如此看重？”
【套用作者曾经看过的某部影视剧进行解释：故事世界存在的时间线必然拥有一名主角，这名主角生来就会按照时间线的发展去经历一件又一件必然发生的事，而这样的经历则是世界意志所需要的养料。】
【但宿主作为穿越者，先天就跳脱故事的世界线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影响原本“必然”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故事世界本身也存在自我修复力，只要宿主没有更改主线或者暴露穿越者身份，其他的行为都不会引起世界意志的干预......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接近！】
系统突然提高音量：
【建议宿主立刻藏匿银票，此为......】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与系统的指挥同时响起，源书晗只来得及将银票拿在手中，抱着被褥的九皇女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相，相公？”
她怀里抱着锦被，凤冠和嫁衣已经换下，素白的中衣外只披了一件纱袍。
“我，我忘了给你拿寝具......”
她盯着源书晗手里的银票，不安的手指紧紧扣着怀中的被褥，贝齿轻咬嘴唇：
“相公若是还不放心我，我，我帮你缝个暗袋。”
九皇女将被褥放在凳子上，转身闩上门后从床头的梳妆柜里找出针线。
“相公，缝在这儿好吗？”
她靠的很近很近，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让源书晗心跳都加速了些许。
“可，可以，麻烦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相公能唤我一声妻主。”
任由自己的中衣内衬被九皇女翻开，源书晗看见她锁骨下方有一道新鲜的红印————这是原著里没有提到过的伤痕。
“殿下，这是......”
“上月为灾民分粮的时候......”
她咬断线头，耳尖红的能滴血：
“被流矢蹭了一下，无碍的。”
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缝制暗袋的九皇女，源书晗再一次意识到，这位温柔善良的女孩，从来就不该是原著里那个符号化的悲剧角色。
‘系统，你说我到底该不该逃？’
源书晗在心里默念着，系统沉默许久后，才发出一声如叹息般的电子音：
【检索，推演：世界线变动率增加，任务模块提取失败，重新加载剧情......抱歉宿主，我不知道答案。】
屋外的梆子声传来，已是四更天了。
晚夏的风安安静静的，少了几分燥热，却多了些萧索的凉意。
源书晗垂眸，九皇女纤手起落，暗袋旁细细密密的针脚和她的爱一般认真而无声。
‘系统，我有个想法。’
【宿主请说。】
‘既然留在皇城怎么样都会被女主欺压，那么如果九皇女愿意提前去封地就藩......’
【正在计算......已计算出三千七百五十一种不同结局，九皇女生还概率为56%，不过宿主您的存活率有显著下降，约为26%。】
‘等下，我和九皇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她活下来的概率比我还大？’
【回答宿主，因为您是后续主线的关键人物。女主可以没有九皇女这个跳板，却不能没有您这位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
听到系统的回答，源书晗下意识看了一眼镜子：黄澄澄的镜面里，顾盼生姿的俏丽人夫正斜斜地靠在婚床上，好看的眉宇间夹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唉，总之先挑几条靠谱一点的路线吧。’
【收到，正在计算......】
源书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窗外一阵风吹过，床边的灯芯炸了一下，烛火摇晃着，为屋里静谧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