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的香气愈发浓郁，太女祝如霜指尖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绸缎渗入肌肤，源书晗身子僵硬地呆立在原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殿下......请恕臣夫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愚钝？”
祝如霜忽然轻笑出声，腰间的玉珏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若你愚钝，那这天下所有的男人就都是榆木疙瘩，半点窍也不开的蠢物！”
说着，她指尖上移，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摸着源书晗的喉结：
“杜家那个束手束脚的蠢物虽然半分也不及她的妹妹，但也算是有可取之处。能够把她哄得团团转的美人，怎么能算是愚钝呢？”
闻言，源书晗瞳孔紧缩：他知道杜弥明来拜访的事情会暴露，自己没有让绮罗把人参盒子收起来，本就是想让太女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这颗墙头草。
可他没想到的是，太女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杜弥明是墙头草这个事实，甚至反过来用她来提醒自己。
虽然祝如霜只是说“哄得团团转”，但源书晗心里明白，她这是在点自己有结党营私的苗头呢。
‘如此看来，原著中的杜弥明十有八九是皇室推出来的散官，有了太女背书的她自然铁面无私一案到底。’
默默将杜弥明的名字在心中划掉，源书晗垂下眼眸，半点儿也不敢露出刚才面对杜弥明时展现出来的风姿。
对付草包用用美男子还行，面对太女这样的聪明人，色诱倒不如说点实话：
“殿下恕罪，臣，臣夫并未想过结党，也不敢干扰朝政，所做之事全是为了臣夫的妻......妻主。”
“看来九妹真是娶了个贤明的夫婿呢。”
祝如霜收回目光，那双始终含着笑意的眸子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着急，这厅里没有别人，本王也不是那种听风便雨的小人，小驸马无须神物自晦。怎么，要不要来我殿前做事？本王不日就要去真女部杀一杀那些绑着猪尾巴的鞑子，到时若有了军功，你可为我大乾新的国柱。”
在《凤临天下》的女尊世界里，虽然女性处处主导，但还是允许男子为官从军，不少贤臣良将都是男儿身。
源书晗同样也知道，若是自己此刻倒向太女的阵营，有了这位储君的背书，自己少说也能从正六品的百户开始做起；若是运道好能在日后剿灭几小股匪患，再找人勾兑操作一番，一路连跳上都指挥使都不是难事，甚至还能搏一搏军功爵位。
可这样的官他并不喜欢，作为穿越者的源书晗并没有前辈们的雄心壮志，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米虫，大乾朝是好是坏他根本无心去管。
“太女殿下的夸赞实在是让臣夫惶恐，可惜臣夫不过一男子，不过徒有几分姿色，胸中并无半分点墨之才，还请太女另寻人才。”
“哦，你这是在说本王的眼光不行？”
“臣夫绝无此意！”
面对满脸调侃之意的祝如霜，源书晗只能紧紧地将身子伏在地面上，洁白的后脖颈不设防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哼，九妹柔弱愚善，你却是个不肯吃亏的倔脾气，到底是妻夫一体......罢了。”
太女祝如霜似乎是玩厌了一般，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指尖轻轻划过源书晗的脖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带着贪恋的目光，不舍得抚摸着源书晗嫩滑如雪的肌肤：
“本王今日来，除了送药，还有一事要提醒你。”
“请殿下明示。”
源书晗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警惕。
“江淮水患的折子母皇看过了，九妹拼死也要护住的那名总河都御史降职一等罚俸三年，月末另派工部尚书和水部郎中前去查案。不过皇室子弟毕竟是我大乾朝的脸面，城外的那些流民泥沙俱下，记得劝九妹不要再亲自去施粥了。”
说罢，祝如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源书晗思绪急动，却是想不清楚这位太女殿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明明开头还将江淮水患的案子提在口中，后半句却轻轻放下，转而说起了城外的难民们，难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臣夫晓得，九皇女回来后一定如实转告。”
“你就不好奇水患案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臣夫不过一男子，不敢妄议朝政......”
“呵，谈什么妄议，你这小男人倒还蛮警惕。”
祝如霜纤细的手指只稍微一用力，源书晗的下巴便被粗暴地抬起；他眨了眨眼睛，眼角挤出几朵泪花，将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慌乱快速地用不解和愤怒的神色掩饰过去：
“太女殿下，莫要如此折辱臣夫！”
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小男人，祝如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源书晗啊源书晗，本王见过的好看男人不知多少，能和你一般时刻挑动着本王情绪的却从未有过。怎么，真的不考虑来我府里？”
“太女殿下！请自重！”
“行了，不逗你了......江淮水患虽然已经处理了，但是灾银一案却还没结束。三日前，户部上报了核实后的赈灾银两。整整六十万两白银，运往灾区后只剩不到半成！”
祝如霜松开钳着源书晗下巴的手，一双凤眸中闪过几分杀意：
“母皇震怒，已命锦衣卫彻查。”
闻言，源书晗的手心渗出冷汗。
按原著剧情，锦衣卫彻查的下一步就是几位皇女联手栽赃，然后就是抄家流放！
该死的系统，不是说剧情没有提前的吗！
【回答宿主，剧情确实没有明显变动！原著中的太女此时并无重要剧情安排，拜访九皇女府属于随机事件，还请宿主放心。】
系统的提醒声在脑海中响起，却半点儿也没有安慰到源书晗。
‘这让我怎么放心啊！气场全开的祝如霜又是轻薄我又是打谜语的，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正在推演......回答宿主，太女此行大概率也是想要拉拢。】
‘拉拢？拉拢九皇女？她疯了吧，自己这个九妹的贤名不在她之下，面对有可能夺储的对手，她还敢拉拢？’
【不，太女殿下要拉拢的人并非九皇女，而是宿主您啊！】
系统的提醒点醒了源书晗，他猛地抬头，对上了祝如霜含笑的眼眸：
“本王知道此事与九妹无关，不过......有人想让她与此事有关。”
她俯下身，木质香的淡雅香气扑面而来：
“杜家那位新晋的刑部侍郎杜如月不知为何关注起了九妹，最近还常和户部、内务府的官员来往，似乎在搜集什么证据。”
杜如月？女主果然出手了！
源书晗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强装镇定：
“殿下，为何要告诉臣夫这些？”
“因为本王足够欣赏你。”
祝如霜站起身，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一个能在新婚夜就想着为自己留下后路的聪明人，还是个聪明的小男人，值得本王投资。”
说着，她径直离开花厅，并无半分礼仪章法地大踏步着朝府邸大门走去：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己写帖子来我府上。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
源书晗还想说些什么，可太女早已和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仆役们跨出了九皇女府门槛，等他追出门外，只能看见马蹄远去所留下的尘埃。
【宿主，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抛弃九皇女转而投入太女阵营的生存率直线上升！】
系统的电子音里带着几分急促的喜悦，可源书晗并未搭话，只是沉默着回到了花厅。
太女的拉拢诚然诱人，可他也清楚，天下并没有免费的午餐。
是去是留，还需稍加思索。
并且......他对九皇女还留有几分好感，相比起侵略如火的祝如霜，他还是更喜欢温柔如水的九皇女祝如淼。
“绮罗。”
“奴在。”
“带杜大人来书房见我，记住，别让别的人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