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回府~”
门房的唱礼声尖尖细细的，透着几分青涩。
源书晗脚步略微一顿，余光扫过这位瘦瘦小小的女孩————她正握着提灯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旁，脖颈处一道新鲜的掐痕提灯的烛光里泛着青紫。
在府里的下人群体中，她似乎遭到了排挤和霸凌。
可这个不过刚刚及笄的小姑娘，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风霜，眼神里看不见丝毫的天真，只有近乎麻木的......顺从。
像被训练好的羊羔，呆呆地执行着主子的命令。
“这丫头是新来的？”
“是，九皇女殿下前几日从城外捡来的。”
绮罗简单几句便交代完了这名小门房的来历，源书晗感觉自己的心抽动了一下，但脸上却仍旧保持着那副贵公子的冷傲模样。
“小丫头太瘦了，提醒管家给她多吃些。”
“是。”
绮罗低低应声道。
源书晗其实明白，在这座金丝囚笼般的九皇女府邸里，对下人的温柔其实是杀人的毒药。
可他还是没有办法忽视这瘦瘦小小的孩子，她身上的伤痕就像是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眼瞳，穿越前受到的现代教育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他同样明白，自己若是展露出了不符合身份的温柔与在意，这小女孩第二天就会莫名消失在府里。
吩咐绮罗让管家为她改善一下伙食，已经是源书晗能做的极限了。
跨过门槛来到主厅，仆人们已经准备好了膳食，九皇女仍旧没有回来，这让源书晗有些意外。
但一想到女主和加速了的某段剧情，他也无心再去操心九皇女在哪里吃晚饭，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有了解开九皇女身上【缠绵】之毒的药引，可无论是五层毒经还是他闻所未闻的几味主药，都是源书晗暂时没有办法满足的重要条件。
因此，他目前还是准备将精力放在劝皇女就藩之上。
若是能离开京城这一个大漩涡，源书晗便能暂时获得喘息的机会，从而找寻既能维系主线，又能避免自己和九皇女二人被女主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的通关之法。
而当下，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望着桌上朴素简单的五菜一汤，源书晗捏起象牙制的筷子，开始了这顿只有他一人用餐，却有着数名仆役服侍的晚膳。
味道不错，但他也被复杂的皇室礼仪弄得筋疲力尽。
当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被青瓦吞没时，源书晗用完了晚膳，起身准备在府邸的小花园里消消食。
提起灯笼，夜来香在朦胧的夜色里开得正好，馥郁香气萦绕在亭台水榭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远处传来了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惊飞檐角的几只鸟雀。
琉璃罩里的烛火突然爆了一下，炸开点点灯花，也照亮了源书晗身边的一块黑暗，映照出了一团不太和谐的影子。
“行啦，出来吧。”
系统的警告声在心头响彻，不过源书晗却是认出了这黑影的服饰：这正是白日里，万宝阁走廊里的那些黑影侍卫们所穿的衣物。
“公子好眼力。”
伴随着衣料的摩擦声，一道黑影鹞子般轻盈地落在地上，腰间还挂着属于锦衣卫的象牙腰牌。
“你是叔公的人，还是锦衣卫的人？”
“奴是公公的人。”
“锦衣卫不是皇上的人？”
源书晗眉尖微挑，黑衣人扯下面巾，脸上的伤疤被咧起的嘴角扯动，勾勒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公公是皇上的人，奴自然也是皇上的人。”
说着，她摊开手掌，掌心露出半枚渗着血的鎏金铜钱，正是挂在皇女车驾外的装饰：
“九皇女在回府的路上，遭到了伏击......是杜家的死士，不过事情已经完了，公公让你莫要担心。”
说完，这黑影腾空跃飞上屋檐，几秒后便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
“绮罗，备马！”
望着地上那枚沾了血的铜钱，源书晗忽然用脚尖将它踩进花园的土地里，同时飞奔向门房。
九皇女遭受伏击，没道理他就不会遭到偷袭。
‘该死的，系统，袭击九皇女的是哪一支的人？杜如月？七皇女和十三皇女？还是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地方豪族？’
【宿主，我只能保证不是皇室和女主的人，这些人只是路人，我无法直接观测到他们身上的主线进度......】
‘靠，那你能知道些什么？！’
【宿主莫急，若是能直接接触到这些人，我就能观察到他们身上同主要角色们的关联。】
‘行，只要见到这些死士的人就行了吧，尸体行不行？’
【可以！】
心头的急切让源书晗愈跑愈快，鼻腔里渐渐泛起铁锈味，肺部更是宛若风箱般一下又一下地呻吟着。
可他不敢停，系统虽然能帮他解毒，却没办法帮他挡住刺杀。
即便有着魏德全的保证，可源书晗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安危无条件地交给别人。
现在的他，谁都不信。
可就在源书晗推开小院的木门冲进庭院里的时候，原本停在空地上马车却消失了。
紧接着，一声俏皮的调笑声自他身后响起：
“姐夫这是要去哪呀~”
月光下，十三皇女祝意岚正把玩着那串本该在管家身上的钥匙，嫩白修长的小腿在绯红的裙摆下显得无比诱人。
可源书晗没有半点欣赏如此美景的心情，祝意岚的出现已经能够说明不少事情。
‘系统，袭击九皇女的，真的不是十三皇女的人？’
【是的宿主，她身上并没有与九皇女纠缠的剧情短线。】
听到系统如此回答，源书晗微微松了口气。
可若是不是为了袭击九皇女，十三皇女半夜来九皇女府干什么？
“十三殿下，您为何在这儿？”
源书晗面上满是疑惑的歪了歪头，脚步却在悄悄后退着，手也按上了木门旁的门闩。
只要再退两步，他就可以闪身到木门之后，将门闩一放后逃之夭夭。
可十三皇女却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丢下那串钥匙后轻身一跃，居然就这样稳稳地停在了源书晗的面前。
“别想跑，姐夫不是答应了晚上来我府上的么？人家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只好自己来啦。”
双手自然地环住源书晗的腰，祝意岚看着他身上的外套和长衫皱了皱鼻子，嘟着嘴不满道：
“人家不是说了，最讨厌层层叠叠的衣服的嘛.......嘿！”
一阵布帛撕裂的轻响声响起，源书晗身上的衣服如花瓣般散落一地，只剩一件月白色的小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