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草原的晨风带着湿漉漉的草木气息。源书晗站在帐外，望着远处朦胧的天际线，手里捏着魏青刚刚送到的密信。
“公子……”
依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他回头，少女怀中抱着一卷羊皮纸，杏黄色的骑装同她如雪的肌肤十分相衬，衣袖上银线绣的狼头图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公主怎么来了？”
源书晗将密信藏入袖中，微笑着转身。
“我......我来请教公子药理。”
依格红着脸低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羊皮纸的边缘：“就是公子昨晚说的‘七星草’，我依照公子的笔记试着配了药，但效果不太对......”
“哦？”
源书晗挑眉，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羊皮纸，指尖状似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下一刻，少女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耳尖瞬间染上一层绯色。
满意地看着依格害羞的模样，他低头扫了一眼，发现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草药配比，字迹稚嫩却认真，甚至还有几处被反复修改的痕迹。
“公主很用功。”
他温声道，抬眼看她：“不过，七星草性寒，若是直接研磨成粉，药效会大打折扣。需先用温水浸泡半日，再以文火慢焙。”
“原来如此！”
依格眼睛一亮，像是终于解开了困惑，忍不住凑近一步：
“那，公子能再教我一次吗？”
她靠得太近，以至于源书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药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马奶气息。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笑道：
“自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依格仰着脸，杏眼里盛满期待。
“不过公主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轻声说道，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下次莫要再熬夜抄药方啦，否则眼睛会疼。”
闻言，依格一怔，随即脸颊更红：
“公子怎么知道......”
“公主眼下有青影。”
他伸手，指尖虚虚点了点她的下眼睑，又很快收回：
“学医之人，须先学会照顾自己。”
听源书晗这么说，依格抿唇，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手指紧紧攥住袖口，像是要把那份羞怯藏起来。
正当二人间的气氛逐渐微妙之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哎呀，看来我打扰到小两口了？”
阿茹娜倚在不远处的帐篷边，红唇微勾，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
她今日穿了件深红色的皮甲，腰间银链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一双杏眼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二姐！”
依格惊呼，下意识往源书晗身后躲了半步，像只受惊的小鹿。
“二公主说笑了。”
源书晗神色不变，微微拱手：
“书晗只是依可汗之命，教导公主医术。”
“是吗？”
阿茹娜轻笑，慢悠悠走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
“我也是公主，怎么，不教教我？”
她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酒香，源书晗下意识偏头，却见她的指尖已经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公子偏心呢~”
“二姐！”
依格急了，一把拽住阿茹娜的胳膊：
“你别欺负公子！”
“哟，小妹怎么急了？”
阿茹娜眯眼，突然伸手捏了捏依格的脸颊：“这么护着他，莫非——”
“阿茹娜。”
冷冽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塔尔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玄色皮甲上还沾着晨露，腰间弯刀的红绸在风中轻扬。
她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源书晗微敞的衣领上，眉头微蹙。
“大姐……”
依格缩了缩脖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塔尔娜没理她，径直走到源书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母汗找你。”
“可汗怎么又找我？现在？”源书晗挑眉。
“现在。”
塔尔娜语气不容置疑，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大姐！”
依格急了，想去拦，却被阿茹娜一把拉住：
“让他们去吧~”
阿茹娜笑得意味深长：“反正……公子总会回来的。”
听见阿茹娜阴阳怪气的这么一句，塔尔娜冷哼一声，然后拽着源书晗大步离开。
依格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咬唇不语。
“怎么，吃醋了？”
阿茹娜凑近，指尖轻轻点了点小妹的鼻尖。
“才没有！”
依格推开她，气鼓鼓地转身跑开了。
阿茹娜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远处———塔尔娜和源书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王帐的方向。
......
王帐外，僻静处。
塔尔娜松开源书晗的手腕，抱臂靠在树干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你和小妹，怎么回事？”
“如公主所见，书晗只是在教她药理。”
源书晗揉了揉手腕，神色淡定。
“药理？”
塔尔娜冷笑：“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看教书的夫子。”
源书晗抬眼看她，忽然笑了：
“那公主看我的眼神，又像看什么？”
“少跟我耍花腔！”
塔尔娜先是一怔，随即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公主自然清楚。”
“你！”
塔尔娜的呼吸粗重，小麦色的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源书晗甚至能看清她浓密睫毛下闪动着的目光。
僵持片刻，塔尔娜突然松开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
她转身要走，源书晗却突然开口：
“公主方才说可汗找我，是真是假？”
塔尔娜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假的。”
“那为何拉我过来？”
“......”
塔尔娜沉默片刻，缓慢地转过身子，眼神复杂：
“你，最好离我的妹妹们远点。”
闻言，源书晗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恶趣味：“这是警告，还是......醋意？”
塔尔娜瞳孔一缩，猛地抽出弯刀抵在他颈侧：
“你———”
刀锋冰凉，源书晗却面不改色，甚至微微仰头，让刀刃更贴近肌肤：
“公主舍得？”
塔尔娜的手微微发抖，最终狠狠收刀，转身大步离去，只丢下一句话：
“今晚，来我军帐。继续教我‘礼仪’。”
源书晗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密信。
【宿主，您昨天晚上被这个大公主揩油揩成那样都没说一句，今天又去人家的帐篷......您是不是已经乐不思蜀了(。≖∀≖。)】
‘别胡说，我这是弘扬中原教化。’
说罢，源书晗正气凛然的一揽袖袍，转身回了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