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余倒飞出去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头还是昏的，但手立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踉跄着就往屋内狂奔。
“斯卡..蕾拉...”
口中的血呛进嗓子里，声音嘶哑，仿佛要呕出灵魂。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两个居然这么强。
斯卡蕾拉可是龙啊。
是自己告诉斯卡蕾拉让她最好不要使用魔力的，但是又没说有生命危险了也不用魔力挣脱啊。
斯卡蕾拉有这么听自己的话吗？
脚上的运动让脑子终于清醒了点，汤余抬眼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双腿骤然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磕在大门前的地砖上。
膝盖传来的钝痛他已无从感知。
斯卡蕾拉的头颅微微侧着，恰好对着他的方向。
那双曾让他印象深刻，总暖着火光的赤色眸子，此时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嘴微微张着，似乎还有没来得及说的话含在里面。
原本凝聚一半的紫色魔力，现在也好似风卷起的蒲公英般消散。
娇小的身体仍被寸头男人捏在手里，但却像是被剥去了所有筋骨的黑兔，软的出奇。
斯卡蕾拉这是...死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汤余的瞳孔微缩，感觉身体变得空荡荡的。
从对斯卡蕾拉说要上了，再到眼前那具有些泛白的身体，可能才三十秒不到。
汤余大脑好似在被不停地搅拌着。
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挎着的包。
鼓鼓的。
里面是自己取来的应对不时之需的一万两千块钱。
可是现在还有用吗？
魔族也好，人类也好。
一个生命就陨在了自己的手里。
要是当初自己就把钱给这些人，是不是斯卡蕾拉就不会死？
要是当初自己不让斯卡蕾拉去跟这些人交手，是不是斯卡蕾拉就不会死？
要是当初自己挨上这些人一顿毒打，让他们打到卸了气，是不是斯卡蕾拉就不会死？
全部，全部都是自己的私欲害了斯卡蕾拉。
就为了这不起眼的一万两千块钱？
汤余的瞳孔颤抖着，耳边响起自己跟斯卡蕾拉说过的誓言。
【纵使未来相隔万里，抬头仰望星河，我必会照亮你黯淡的天空。】
现在，还有未来吗？
这句话虽然是当时汤余为了逃脱的戏言，但斯卡蕾拉却相信了，并为此搭上了性命。
自己简直像个小丑！
汤余的视线一黑，是斯卡蕾拉的身体飞了过来，盖住了屋内的灯光，也盖住了他的视线。
软塌塌的身体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身体上还保留着一些余温，只是睫毛不再颤动。
汤余把手环抱了上去，斯卡蕾拉身上的香味还是那么好闻。
他曾在斯卡蕾拉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以为也能像当初顾星禾老师接纳自己一样，自己也接纳斯卡蕾拉。
然而他错了，他没有老师那般强大，没有老师那般豁达，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是非对错，已成定局。
汤余抱着斯卡蕾拉的身体用力收紧，又缓缓放开。
他把斯卡蕾拉的身体安顿好，倚靠在墙边，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视线瞥见挂在墙上的剑，右手搭在剑柄上，左手摘下了挂在身上的包。
屋内，熊擎宇脸色一变，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霞点了点后背。
“没用，先把这孩子打醒吧。”
熊擎宇点了点头，随后把手搭在腰间的黑刀刀柄上。
公文包先是飞了过来，几叠钞票从包里滑出落到霞的面前，但霞并没有去捡，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汤余的动作。
长剑出鞘，素白的剑身泛着冷冽的剑光。
是把好剑。
霞在心中感叹道。
汤余把剑横在身前，已经做好了起势的准备，可是这时霞却又摇了摇头。
明显的怒意上涌，急于求成。
根基不稳就已经做好了出剑的准备，这样的第一剑绝对会把破绽全数暴露给对手，令自己陷入无法挽回的窘境。
结果也正和霞所预料的一样。
汤余踏步向前，脚步耿直，起手势竟还是一招前刺。
随后只听【锵——】的一声。
狭小的出租屋里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熊擎宇手里的黑刀仅仅出鞘三寸，就把汤余的剑给格挡了下来。
强烈的反馈，震的汤余的手臂剧烈颤抖，虎口发麻，但还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锵锵锵锵锵锵——】
剑影如流光，剑痕如雨点般降下，墙壁被划出道道骇人的剑痕，家具好似如秸秆劈成两段，可这却依然无法撼动熊擎宇的脚步一毫。
“小子，冷静点！”
熊擎宇的声音像是转动着的陈旧齿轮，沙哑且厚重。
可是却好似无法落到汤余的耳中。
熊擎宇在口中啧了一声，黑刀再出鞘二寸，抬手弹飞了汤余胡乱挥舞的长剑。
【铛铛铛——】
金属滚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噪音，然而并没有阻挡住汤余继续攻击的意图。
没有了剑，他就用拳。
熊擎宇见此也将黑刀入鞘，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在手臂交叉的缝隙间，他惊觉汤余的眼睛是从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对红色竖瞳！
砸向自己的拳头上开始迅速爬满紫色魔力，并且每一拳的力道都在加大。
骨骼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之中有熊擎宇的，也有汤余的。
熊擎宇面露难色，朝着身边的霞使了一个眼色。
常年搭档在一起的队友，霞自然也是理会其中的含义。
霞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贴在熊擎宇的后背上。
绿色光芒闪烁，熊擎宇已经被锤的扭曲变形的胳膊眨眼间复原。
他暴喝一声，卸下格挡，转而掐住汤余袭向自己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扔了出去。
“你小子，还真成了黑龙的眷属啊！”
飞出去的汤余连滚两下，又摔在了斯卡蕾拉的面前。
眩晕和耳鸣甚至盖过了身体的疼痛。
此时汤余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脸上沾满了尘土，眼角还蓄着泪花。
斯卡蕾拉穿着黑色皮鞋的小脚就摆在自己的嘴边。
让他忍不住想起与斯卡蕾拉初遇时的那一晚。
汤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歪着脑袋搭了上去。
落叶归根，与斯卡蕾拉相遇始于这双玉足，那么自己也该陨在这双玉足旁边，对于汤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没想到...和你，咳咳，认识的时间这么短...”
“姆...”
“如果，还有来世...”
“呜...”
“我一定会遵守...”
“唔...眷属...我还想吃肉包...呼...”
“嗯？？？”
熊擎宇口中喘着粗气，劫后余生般地一屁股坐到了木箱堆起的沙发上，到现在，他的手心中都在冒着汗。
霞从他的身后探出脑袋，端着烟杆，脸上笑**地说：“大熊，一开始对付那个小姑娘的肢体强化符箓，我就不收你钱了，但刚刚的复苏符箓，一张，十万块哦～”
“霞姐，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