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临时官署厢房中。
柳潇儿独自立于房中,青丝如瀑,姿态优雅得体。
身姿纤秾合度,飘逸出尘。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凝聚一缕精纯真气,轻轻点向悬在面前的言镜。
镜面水波荡漾,画面渐渐清晰,映出一张模糊而威仪的女子面容。
“师父,天魔教殷无极尸身失踪一案,相关卷宗证物已经都移交给了龙江新任刘知府。潇儿在这里的事务都已经完成,需不需要立刻返京复命?”
柳潇儿声音清越,语气恭敬中带着依赖。
镜中传来一声沉稳雍容的女子嗓音。
“嗯,这件事你处置得当,辛苦你了。”镜中话语微微停顿,继续说道。
“但是龙江府发生官员勾结魔道作乱的事情,朝野震动。
为安抚民心,太后已经向陛下建言,要择日奉驾南巡。
陛下已经准奏,并特旨命钦天监协同礼部,办理这次迎驾事宜。”
随着话音落下,镜中的景象渐渐清晰。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端坐于镜前,她梳着端庄的牡丹髻,雍容华贵。
面容保养得极好,肌肤细腻,白皙胜雪,眉眼间依稀可见年少时的绝色风华。
“潇儿明白了。既然是这样,潇儿就暂时留在龙江,确保迎驾的事情万无一失。”
镜中的女子就是钦天监监正慕容芷。
她听了柳潇儿的话微微颔首,随后如水的眸光渐渐落在了柳潇儿身上。
“公务的事情,你向来是稳妥。倒是你数次提及的那位太白门弟子,他的行事倒是有别于寻常宗门子弟。依你之见,此子心性品行究竟怎么样?”
柳潇儿恭敬回答。
“回师父,林公子...他、他心思缜密,常常有出人意料的谋略!在追查魔教一案中帮了我不少,整体上是一位可以结交的朋友。”
慕容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闲聊。
“哦?这么说来,你对他…是不是生了些许的情愫?”
“师父!”柳潇儿猝不及防,一模红霞蔓延到耳根。
她对他有意?这是从哪里说起?
那日…那日不过是意外,是酒后失态!
自那之后,林宫羽待她虽然谈得上友善,却也止于君子之交,哪里有过半分的逾越?
天下的男子,都是薄幸寡情之徒!就像当年那负心汉,累得师父半生孤寂…她早已立誓不入情劫,怎么会自毁前程?
“师父您是知道的,潇儿身处钦天监,见到的都是官场倾轧。所谓的男女情爱,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世间的男子,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一往情深?”
有时她甚至会想,或许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女子相伴,反倒更纯粹些。
镜中,慕容芷闻言轻笑了一声。
“是吗?可为师观你近日传书报告,十句之中,倒有三四句不经意间便会提及这位林公子。若不是上了心,又怎么会如此挂怀?我还以为,我家潇儿这次,终于是遇到了那个能让你破例的人。”
柳潇儿细细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
一想到林宫羽那副贼兮兮算计人的模样,她本来应该心生厌烦。
但现在,却好像却并没有什么抵触。
细细想来,他心思深沉,步步为营。
可是对待身边女子,似乎都恪守着一条无形的界线,的确有几分古君子之风。
前次他因误会而急火攻心,当场吐血的情景蓦地浮现在眼前。
柳潇儿的心尖,竟然莫名地软了一瞬。
“师父就别取笑潇儿了。”柳潇儿强作镇定,脸颊的红晕却愈发明显,“时辰不早了,不敢再扰师父清修。龙江府的事情,潇儿一定会谨慎处置,请师父放心。”
林宫羽确实有些特别之处,但是一定是他这个人太过特殊,引人注目罢了。
绝对不是自己对他有什么意思,绝对不是!
柳潇儿看着师父微微勾起的唇角,知道再聊下去也是无话。
她指尖涌动真气,迅速掐断了言镜的联系,镜面光芒暗淡下来,重新恢复房中的景象。
房里只剩下她一人,细细复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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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龙江府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上房内。
烛光摇曳,一道慵懒的绝色身影侧卧于软榻上。
沈媚褪去了那身标志性的猩红裙裳,换了一袭抹胸襦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的墨色纱衣。
肌肤莹白如玉,身段曲线曼妙勾魂。
如云青丝并没有仔细梳理,几缕散落在雪白的颈窝与精致的锁骨上。
殷寂已经死了,她必须弄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
那日落月桥畔,冒充殷寂的人,心思缜密,演技精湛,回想起来仍然让她脊背发凉。
如此深的算计,他所谋划的一定不是小事。
她一只纤纤玉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榻边的茶几。
指甲鲜红的蔻丹在烛火下闪着光芒。
一双媚意天成的杏眼微微眯起,眸光流转间沉淀着些许的思考。
如果任由这幕后黑手利用殷寂的身份乃至天魔教的关系兴风作浪,一旦事发,追查起来,她和整个派系,都难逃干系,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心里有一股危机感挥之不去。
下一步,还得要从义庄查起。
沈媚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指尖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她倒要看看,这龙江府里,究竟藏着怎样一位高手,又在打着怎样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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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府衙,后院书房。
刘知府看着案牍摸了摸胡须,这案子确实没有头绪,一时间难以攻破,还得要从长计议才行。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王总管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书房,脸色煞白。
正埋首批阅公文的刘知府被吓了一跳,不悦地抬起头。
“慌什么?身为府中总管,遇事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王总管也顾不得仪态,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带着哭音禀报道。
“老爷!天、天没塌…可是库房、库房快要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库房?库房怎么了?”刘知府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