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辉夜的“宣战”并非空谈。第二天开始,一种精心策划的、无处不在的“存在感轰炸”便拉开了序幕。
早晨,我刚走进校门,就看见她站在教学楼入口处最显眼的位置,并非独自一人,而是被几个如同伴舞般的A班女生簇拥着。她正微微仰头,让晨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她的侧脸轮廓,同时用足以让我听清的音量感叹:
“啊啊,今晨的朝阳,也只为映衬吾之光辉而显得如此耀眼吗?”
〈快看过来!快为这幅名画般的光景驻足!〉她的内心在呐喊。
我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如同绕过一尊设计精美的装饰雕塑。
第一回合,辉夜攻击未命中。
午休时间,我正准备前往文学部活动室避难,却在走廊被“偶然”路过的五十岚辉夜拦住。这次她换了一种策略。
“柚罗司库同学,”她手中拿着一份装饰着金边的信封,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优雅,“这是吾亲手制作的、限量发行的‘辉夜后援会’邀请函。鉴于你此前‘独特’的表现,特此赐予你一个成为首批会员的机会。”
她将信封递过来,上面甚至还能闻到和她身上同款的、价格不菲的香水味。
〈感恩戴德地收下吧!能近距离瞻仰吾之光辉,是你莫大的荣幸!〉
我看着那份过于华丽的信封,没有伸手。
“感谢好意,”我平静地拒绝,“但我目前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计划。”
五十岚辉夜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你可知,多少人求而不得?”
“资源配置需符合个人需求。”我回答,“此项资源目前不在我的需求列表内。”
〈资、资源配置?!他把我的邀请函当成什么了?!办公用品吗?!〉
她握着信封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
第二回合,辉夜攻击被无效化。
她的逆袭在文化祭总结周的全校集会上达到了高潮。学生会主席正在台上进行千篇一律的总结,而五十岚辉夜,作为A班的优秀学生代表,即将上台发言。
就在她走上讲台,调整麦克风,准备开始她那必定华丽的演讲时,她的目光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穿越人群,锁定在了队伍末尾、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我身上。
她对着麦克风,轻轻咳嗽了一声,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然后,用她那特有的、如同月光流淌般的嗓音开始了:
“诸位师友,今日,吾想谈及的主题是——‘存在’的价值。”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详的预感。
“存在,并非简单的物理在场。”她侃侃而谈,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方向,“真正的存在,是灵魂的共鸣,是意识的交汇。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个体’……”
她故意停顿,营造悬念。
“……他们试图以‘无视’作为盾牌,以‘冷漠’作为刀刃,妄图否定他人的光芒。殊不知,这种行为本身,恰恰证明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在意’与‘怯懦’!”
台下开始出现细小的骚动,不少人顺着她的目光,好奇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看到了吗?柚罗司库!这就是与皓月争辉的下场!在众人的目光下羞愧吧!〉她的内心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月岛樱站在我不远处,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压低声音,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喂喂,柚罗同学,你什么时候惹到那位‘辉夜姬’了?她这明显是在针对你啊!”
我面无表情,内心则在快速分析。公开反驳?正中下怀。默认?等于承认。最好的方式……
我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假装睡着了。
在五十岚辉夜关于“存在与无视”的激昂演讲中,当事人之一,竟然……睡着了。
周围注意到这一幕的同学开始压抑不住笑声。演讲台上的五十岚辉夜,透过遥远的距离,似乎也看到了我“昏睡”的状态,她的演讲第一次出现了卡壳,语气中的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气急败坏。
〈他……他竟然……睡着了?!在吾如此精彩的演讲时?!不可饶恕!简直不可饶恕!〉
第三回合,辉夜大招被打出了“Miss”。
集会结束后,我正准备随着人流迅速离开,五十岚辉夜却不顾身后学生会成员的呼唤,径直快步走到了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她脸上那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泛红。
“柚罗司库!”她不再使用那咏叹调般的自称,“你刚才,是故意的吗?”
我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五十岚同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演讲……很精彩。”(虽然我只听到了开头)
“精彩?!”她几乎要维持不住优雅的仪态,“那你为何‘睡着’了?”
“可能是昨晚学习太晚,有些疲惫。”我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无可指摘的理由。
“你……!”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重新挂上那副高傲的表情,“很好。你成功地……激起了吾真正的斗志。”
她凑近一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吾会让你明白,被五十岚辉夜‘盯上’,意味着什么。从今天起,你的校园生活,将充满‘吾之光辉’的照耀——直到你亲口承认,吾是你无法忽视、不容置疑的‘存在’!”
说完,她再次华丽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月岛樱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看着五十岚辉夜离去的方向,啧啧称奇:“哇哦,柚罗同学,你完了。你居然把那个辉夜大小姐逼到亲自下场‘追杀’你?这可是史诗级成就啊!”
我默默地看了月岛樱一眼。
看来,我的“隐匿校园生活”计划,在月岛樱、五十岚辉夜这两位麻烦制造机的夹击下,已经正式宣告破产。
接下来,恐怕将是充满“光辉”与“观察”的、不得安宁的日子了。
恩杰拉星啊,请问贵星球接受留学生回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