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诊疗室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张涛故意只开了亮度很暗的暖色灯。他给面前略显局促的少女递上一杯水:“你家里大人都出去了,放心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替你保密。“
少女叫做李诗瑶,17岁的年纪,留着黑色的长直头发,不知道符不符合校规。她面色十分凝重,问道:“您真的无论说什么都愿意保密吗?“
“放心。“张涛笑着回应。
“那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医生您千万别觉得我有病。“
张涛一愣,但还是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放心,我是心理医生,不会嘲笑患者。“
“呼,其实我是魔法少女。“
张涛顿时坐直了身体,问道:“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不是症状!是保护城市安危暗中打击怪人的魔法少女!“
张涛似乎心领神会:“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我每天晚上都要换上魔法少女的衣服,在城市的小黑巷子里打击恶魔和犯罪者。我长得好看又能打试问谁不知道,结果那些恶魔最近越来越难缠,以前都直接一剑囊死现在需要折腾整整一晚上……“
“嗤——咳,你继续。“
李诗瑶望着张涛:“医生,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今天发工资了。嗤……咳咳。“
“你还笑!“李诗瑶一拍桌子。
奖金!“奖金也发了。“
张涛拼尽全力绷住了自己快要失控的面部肌肉:“好了小李,你说的这个魔法少女的生活,很危险吗?“
李诗瑶白了张涛一眼:“它不是危不危险,它是那种很刺激的生活。我每天白天看起来像三好学生,晚上穿着花花绿绿的变身服到处砍人,有时候还要喊羞耻的技能名字,像什么‘纯灵——圣怒’……“
“哈哈哈……咳咳。“
“你欺人太甚!“李诗瑶猛的站了起来,“我忍你很久了!“
“我发工资了。“张涛一摊手。
“你明明就在笑我,你都没有停过!“
张涛正色道:“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接受过严苛的教育,无论多好笑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说罢,张涛没忍住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顶着李诗瑶快要哭出来的小猫怒视脸,他摆了摆手:“好了,对不起我失态了,不如你先让你家人进来吧,我和他们沟通一下。“
李诗瑶垮起个小猫批脸起身,背起那个看起来比她还要重的书包离开了接诊室。
很快,李诗瑶的母亲“江采芹“走进了接诊室内。张涛拉开窗帘打开灯,又为这位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成熟的妈妈倒了杯水:“额,李诗瑶妈妈,江女士是吧?您女儿这个情况您具体应该很了解吧。“
江采芹叹了口气:“唉,很了解,医生。我们母女俩都是一样的情况,我很清楚她作为魔法少女可能根本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她的压力太大了,作为母亲有时候真想……“
“您等一下!“
张涛伸手制止了江采芹。
“我刚才可能没听清楚,您是说您清楚什么?“
“我清楚她作为魔法少女的压力呀。“
张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峻,他坐直身体,意识到这一单可能不太好对付。
精神病家长带着正常孩子来看医生他见过。
正常家长带着精神病孩子来看医生他也见过。
怎么还有家长和孩子都犯病的情况呢?
张涛想了想:“夫人,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爱人也是这么个情况吗?“
“哦,那不是。“江采芹脸上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我爱人在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出车祸了。“
“不好意思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江采芹似乎没听到张涛道歉:“哎呀,那段时间真辛苦啊,白天要照看孩子,晚上要作为魔法少女打击恶魔和犯罪者——“
“您先停一停,状况我了解了。“
张涛感到十分棘手,这母女俩的症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重。
虽然症状已经很明确就是妄想症,但一次性病两个,那谁来当监护人呢?何况他这个小诊疗室也没有开具药方的权力。思来想去,张涛问道:“您家女儿还有什么监护人吗?“
“啊,这个……她和她老师的关系不错,能算吗?“
管他算不算,死马当活马医吧。张涛点了头:“算。“
于是,三十分钟后,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推开了诊疗室的门。张涛为这位青春靓丽但风风火火的女教师倒上今天的第三杯水:“您好,您是刘子悦老师对吧。“
刘老师把水一饮而尽:“对对是我,什么情况啊医生,诗瑶平时在班里很活跃,我看她不像有精神问题啊,会不会误诊?“
“误诊的概率不大。这样吧,我先把情况给您描述一下啊,您的这个学生呢,说她是魔法少女,每天晚上不回家,在街上打击恶魔和犯罪者。“
刘老师一下坐直了身体:“有这种事?“
“听起来很离谱吧?“
刘老师一锤桌子:“我作为老师,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情况,我真是失职……“
“这不能怪你,刘老师。这种情况很隐秘,确实不好发现。“
“你说,她平时压力得多大啊!“刘老师痛心疾首。
张涛重重的点了点头,都快精神分裂了能不大吗。
“明明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些帮助?“
张涛一愣:“您以前也有妄想症?“
“什么妄想症?“刘老师也一愣,“我说的是作为魔法少女的经历。你不是吗?“
“……“
张涛彻底绝望了。
这三个人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谁能把这三个活爹赶紧送走啊。
……
两小时后。
张涛最终拿那三个人无计可施,只好提醒她们可以去医院精神科看看。毕竟这种小心理诊所的庙太小,装一尊大佛也就够了,三尊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没想到执业生涯能经历这种事情,未来也不失为一种谈资。
夜幕已经落下,张涛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心里涌起一个无法自抑的想法:
“要不走小巷子绕近路吧?“
可能是受到那三个患者的影响了吧。张涛笑着摇了摇头,难道世界上还真有恶魔和魔法少女不成?
打定主意,张涛便直接走进了最近的巷子。
忽然——
在小巷尽头拐角的地方,张涛看见了那些东西。
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类人生物,以及矗立在尸体堆中间,浑身散发出如同社畜一般淡淡死感的魔法少女。
明明那个少女的脸正对着他,但他无论如何都记不住对方的脸。
倒是那个魔法少女看着张涛,忽然戏谑的一笑。
“啊,这不是张医生吗?“
“李诗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