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是有调休的。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六，按理来讲是法定工作日。
这个政策，无疑是利好高中生的……因为他们本来周六就上课，这一天跟没有似的。
与宋子明确立关系，差不多一周。说实话，和宋子明的相处方式变化是不大，该玩玩、该闹闹，该凑一块凑一块。
午休。
两人吃饭依旧很快，早早就上了楼。梁晓琪展开数学课时留下的那张破卷子，抓耳挠腮地琢磨着——许久没做这种题，虽然还会做，可多少有些生疏了。
宋子明瞄了一眼这边的动作，很默契地掏出同一张卷子来。梁晓琪从后往前做，宋子明就从前往后做，等回家后，就只用做一半了。
没多久，这小子一拍脑门，腾一下站起来了，鬼鬼祟祟地往后门走——梁晓琪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嗯？你去哪儿？”
这两天他一中午就跑出去，也不叫我……又不是莫语默，每天中午都要去偷偷解决生理问题，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呢？别偷偷跟人学坏了。
“打乒乓球啊……我看老梁不喜欢运动，就没叫你去。”宋子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再说了，老梁你是不是没学过乒乓球的样子。”
……哦，那确实要偷偷溜出去。按校长的说法，学生应该在午休的时候在班里安安静静休息，而不是去玩，德育处老师遵照他的旨意，是会去抓溜出去的学生的。
“啧，[梁晓琪]没学过，[宋子明]可是学过的啊。”梁晓琪翻了个白眼，“我记得你有两个拍子的吧？把备用拍借我，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没打我手没手生。”
——
中午的天台。
孟初月悄悄推开有些古旧的门，后者发出吱呀的响动，一小片漆随之剥落，露出其中锈得棕红的铁。
迎面爆发出的光芒很刺眼。初夏的天气发力了，中午阳光炙烤下来，有些热，为屋顶上的防水层镀上一层金色的浮辉。
那个人就站在天台的边缘，衣着是朴素的白色连衣裙，短发和裙摆随着风的节奏飘起。
听见身后的响动，她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你来啦♫～”
孟初月一怔：“我来了。”
真的是她……
“你不该来的哦？♫”
那位女生不知何时绕到了孟初月身侧，带着些清爽的气息。孟初月没料到她动作这么轻，吓得像只应激的小鹿，猛地往前蹿了半米，后背都绷直了。赵予曦那只即将碰到她发丝的手落了空，指尖轻轻蜷了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嗯、嗯……可我还是来了，”孟初月紧张地攥着衣角，也不知是警惕还是拘谨，“说实话，我、我挺意外的，您居然真的愿意见我。”
“您、您真的是那位赵予曦教授吗？曲率引擎的首席——”
哪怕是傻狍子，在这种生死存亡般的关头也不敢放轻松的。
少女稍稍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轻轻点头：“是我。”
她背着手，在天台上缓缓踱步，白色裙摆随风飘动。明明态度温和，孟初月却无端觉得自己被看了个通透——仿佛所有心思都藏不住，可那种亲和感，却又能在自己的潜意识中，悄无声息地种下“她没有恶意”的认知。
孟初月下意识地跟上了她的步子，也凑到了护栏边上。
中午的操场有些死寂，只有三两个学生从食堂往教学楼、无精打采地走。
“你们大概觉得，我是个越狱的囚徒吧？” 赵予曦收回了目光，靠在天台的防护铁丝网上，不在意灰尘沾到衣服，“夺取权限、篡改你们设计好的因果链……怎么看都像要搞事，对不对？”
孟初月下意识点头，待到回过神来又慌忙摇头：“不、不是……教授，我、我们只是想确认您的态度，还有您的精神状态……”
“……”
一阵许久的沉默。风把赵予曦的短发吹得有些乱，她抬手轻轻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廓的动作很轻。她背着手望着远方的教学楼，白色裙摆随风扫过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
“我离疯还远呢，也不想干什么坏事……对啦，梁晓琪他们俩在打乒乓球，要看看吗？”
赵予曦在空中轻轻一划，一片光线扭曲成涟漪，展开成一片光幕，大大方方地横在两人面前。
“欸，我、我的光屏——唔，他们还会打球吗……额，我的意思是说可以……！”
说起来，教授她应该不会查我的浏览记录吧……
——
“梁姐的旋转真的好阴啊。”康燕然一脸不甘心地去把球捡了过来，“啧，再来！”
“老康你已经输五个球了，换我来！”
“哦、行吧。”
康燕然老老实实让出了位子，与实际宋子明笑嘻嘻地提着拍子站在岸前。跑步这种锻炼耐力的运动只会带来痛苦，足球与篮球会让他想起那段羞耻的时光，可乒乓球不一样，它越打越起劲、越大越上头，宋子明很喜欢它。
梁晓琪也正在兴头上，故弄玄虚地摆出了一个中二的姿势。
“小登，你已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
“呵，你变得懦弱了啊，老东西——”
教室里不让吃东西，康燕然正好趁这个时候消灭自己带来的零食。半袋饼干下肚、再抬头，却看见了这俩人剑拔弩张地摆着pose，仿佛身后悬浮着自己看不见的替身似的。
这两个家伙一如既往的精神啊，电波也总是能对上。说起来，他们俩是不是从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谈了……？
……
“唔……”
孟初月看着悬浮窗里意义不明的画面，挠了挠头，不明白她给自己看这些的用意。
“所以……”
他们就像往常一样关系很好的样子呀。似乎关系更好了？不清楚……所以，为啥呢么要让我看这些呢？
“[服刑]，旨在抹消犯人，并且使其对未来的影响缩减至最小……对吧？”赵予曦突然问。
“欸欸，对、对呀。”
要让作为赵予曦同位体的、无数平行时空中的[宋子明]保持着内向的性格，过着平凡的生活，将他对未来的扰动降到最低什么的。
“仅仅想要让他过得平凡一些，可用不到为他设立这么多的挫折呀……这服刑，仅仅是是针对我的，可又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呢？”
“因为、因为您底子太好，如果他活的顺风顺水，长大之后肯定能干出大事业的，影响力一定不小，就不能平凡了……”孟初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
“所以，我出手啦。”
赵予曦挥挥手，把悬浮在空气中的投影屏幕关掉，“稍稍研究，我就找到了让既能让[宋子明]平凡，又能让他少受些苦的方法……并且，篡改了你们预设好的因果链，把[梁晓琪]投放了进来。”
“就……只为这个？”
“是呀，只为这个哦。”
将[梁晓琪]引入，让这两颗本该孤寂的星，左脚踩右脚般地相互救赎……这似乎也是个可行的方法呢。
想到这些时，她眼中的笑意更盛了些。
“我、我需要对我们这次的谈话进行留档……”
“嗯，请便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