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再考考我默写吧……”
宋子明拿着语文的复习资料在房间里晃悠。梁晓琪很没风度地在床上葛优躺，书扣在了自己脸上，脚丫一颤一颤的，宋子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哎你放心，虽说高考别的题我都忘了，但是默写真不用怎么准备，考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几个名句。”
“可是，不准备这个，还能准备什么呢？作文题目你应该还记得吧……”
“这个倒是记得，可阴了……我不是和你念叨过嘛，是一个图，教写书法的，写一‘人’字，还告诉你起笔收笔的要点啥的，之后就问你有什么思想感触，写篇作文出来。”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宋子明在另一张床上坐下，从身边拿起自己以往写的作文来，想找找里头有什么能套用进去的东西。
“能不清楚嘛，当初这破题给我干出阴影来了都。有人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给你拉了一刀，你不也得记恨他一辈子，他长啥样肯定也得记得清清楚楚。”
梁晓琪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往窗外看。旅馆下面便是一中的操场，二百米的，被包裹在环形的教学楼中间……造型有一说一，有些奇葩的样子。
“……”
但愿一切顺利吧。
……
官方对于考场附近的疏导措施姑且算是有效，这附近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热闹的地区。再加上特殊时期、人人自危，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触，因此大门附近人虽多，也绝对算不上拥挤。
遮阳棚排成一连串，一直通道学校的深处去。
看着穿大白、手持金属探测器的老师，宋子明下意识拉了拉口罩，本来克服的七七八八的紧张又找上来了。
“老梁，你哪个考场啊……”
宋子明紧张的时候也总是想找谁说话。
“明知故问……你找我聊天还不如不找呢，我这口才能安抚得了谁啊，最后越聊越紧张。”梁晓琪把玩着手中透明笔袋的拉链。
“怎么可能，明明老梁当班长的时候，同学都听你的的。”
“我只是说出了他们想听的东西而已，就像短视频一样。”梁晓琪耸了耸肩，“就像你妈，她对你的学习很焦虑，所以视频就只给她推散播焦虑的东西，越讲她就越信，越觉得她的焦虑是对的……”
“额……这样吗？”宋子明开始思考起来，“这大数据真邪乎。”
“对啊。所以，同理，这帮同学想要休息，不想弄这么多破事，所以我就说出他们的诉求，帮他们把这些麻烦事尽可能挡开。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
安检确实严格。过了道闸门，又被严阵以待的大白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终于走到考场楼的门口。
“行，我去我自己的考场了。”梁晓琪摆一摆手，低头看着准考证上的考场号，又抬头辨认着教室门口的数字，留下一个并不潇洒的背影。
“嗯……”
不知道为啥，他现在几乎就不紧张了。
……
老高考都很省事，考两天就结束了。而改了政策之后，由于每个人选的科目不同，所以原来的理综和文综，被拆成了整整六科，因此高考的时间也被拉长到了三天。
考完最后一科生物，恰是第三天的中午。至于下午的地理，那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宋子明跟着人流，往楼外走。
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心担忧自己考得好不好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十二年的半死不活，换来一个暑假的快乐——往后，哪怕是他在母亲面前打游戏，也不会挨说了……大概？
似乎是传说中的“高考下雨定律”在作祟，走到楼门口，他才发觉外面正在下着中雨。水打在练成条的雨棚上，淅淅沥沥的。
阴天，上面的光依旧能透过棚子，棚里拥挤的学生被染上一层暗红的光晕。偶尔有几个打伞的，走在雨棚外面，一副悠哉的模样。
等会儿，我好像也没带伞……？
“宋子明，这边。”
一扭头，梁晓琪等在门口，似乎也没等多久的样子。见他走过来，递过一把伞。
“高考最后一天，走出考场的时候正在下雨呢。”她露出些许追忆的神色，“唯独这个我记得清楚，比语文作文题记得还清楚。”
“所以……？”宋子明接过伞来，与她一起走出楼，撑开。
“所以我可不想让[自己]再一次狼狈跑出来。”梁晓琪叉腰、嘿嘿一笑，“咱们既然已经考完了，就应该有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才是啊。”
“……老梁你不是说过自己最讨厌那些做作的表面功夫、象征意义之类的东西了嘛。”
“哎~那能一样吗？”梁晓琪晃着食指，不假思索地套用了双标集美的名言，“你看，大部队都在淋雨，我们却已经在外头优雅前进了，这不赢麻了。”
“对对对，赢，狠狠赢……唉，如果高考分数出来，咱们还能这么乐出来就好了。”
等等，出分……老梁她，能陪我到出分的时候吗？
“嘛，我当年状态调整的好，考的就不错。”梁晓琪拍了拍宋子明的肩膀，也没在意校服的袖子被雨水打湿，反正以后也不用穿了，“至于你怎么样，就看造化咯。”
“啧，别管分不分的了，我要打游戏，换手机，买电脑——”
“行啊，今晚上来我们家呗，咱们通宵都行。”梁晓琪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来，“顺便一说，咱们是不是都算是大人了？所以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也行哦？”
“真、真可以吗？”
“嗯……看你表现？”
靠近大门口。
远远能看见接考的家长，有些穿着的旗袍，下摆被水淋湿。
出了校门便没有雨棚了，学生们抱着头跑出来，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的爸妈，希望他们能分出一把伞来。
“这边——”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两对父母一边唠着嗑，一边往这边挥着手。
“看你俩这么自信，肯定考得很好吧？”宋妈笑着迎了过来。
“等成绩出来再说啊……妈，您说好了的，考完就给我换手机。”
“你看看人梁晓琪就没说换……我没说不给你买啊，就是说说……”宋妈本是习惯性地说两嘴，看着宋子明直勾勾盯着自己，忙改口。
“我不换是因为家里头电脑本来就已经配置够高了，也能用，宋子明应该都没有自己的电脑吧？阿姨，在大学电脑是非常有用的，干什么都离不开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