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在手术台上,他一直侃侃而谈,仿佛从未受伤,仅仅是去跑了一圈。
“我这就去叫医生”
“你不会手术吗”
“我做不来这个,没有资格”
在之前,医生似乎是一个很严谨的职业,需要经过十余年的培训才有资格与责任接下他人生命,若在以前,我这个年纪能单独执刀的医生一定很有才华吧,可惜我因为一些事情甚至没能在医学院毕业。
“护士长!护士长?”
我向楼道大喊,可是无人回应,刚才我在前台都没有看见她,不会出去了吧,不可能,她腿脚不好,一般是不会出医院的。
我刚想去找她,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这是遥远死亡的预感,并非我的死亡,而是他人令我悲伤的死亡,曾经两次应验,我不敢在楼道逗留,折返
了手术室。
“怎么…回来了”
他是在强撑吗
“这里医生有点忙,还是我来吧,没有麻药可以吗”
话音未落,我穿好一次性手套,趁我还能自由活动,赶快手术吧。
“啊…等”
我直接把镊子戳进伤口里,调整位置取出子弹,巳少见的呻吟了几声,在过程中,我很明显感觉精神状态急剧下降,有种无来由的累,只想躺在床上。
于是顶着倦意,我赶快把伤口缝上,没有割断线头,放上一卷绷带就躺在了地上。
“我靠,比中枪还疼,不是说找专业的医生吗”
“我就挺专业的”
“别骗我”
“逗你的,相比救人网还是喜欢弹琴”
他上半身猛然起来,渗出点血,看见目前的状况好像我才是病人,又识趣的躺下了,看见他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线剪了,绷带缠上,我累了”
“你这要昏过去了?明明受伤的是我”
“不至于,就是不想动,不然不住医院里”
他剪掉线头,缠绷带手法可谓专业,让我觉得我确实应该让他自己完成这部分。之后,他就尝试下床了,毕竟没打麻药,伤口也不及器官,只要能忍住疼痛,随时可以自由行动。
“我要回去了”
只不过,推开门的同时,他撞见了护士长。看见一个半裸男披着军绿外套,缠着带血绷带,她立刻认清了状况。
“回去躺着”
她指了指手术床。
“可是…”
“回 去 躺 着,不然没到家先感染我可不管。”
纵使军人小哥再凶,还是拗不过有些医生。虽然严格来说她不是医生。
她把绷带拆开,重新处理缝合,外加消毒,深度清创,用有限的资源进行了一场还凑合的处理,足够让他撑到地铁站进行进一步医疗了。虽然是护士,但是观摩手术的经验不比年轻医生少。
“那我…”
他想从床上下来,但是只有上半身探出去了。
“局部麻醉?”
“是的,你失血过多,现在单独出去仍有危险,先老实待会,吃顿饭再说。”
比起她的手段,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麻药?为什么….”
“因为没人用了,剩下的不用不就浪费了”
“那么说…”
“老丁死了”
“什么”
我才出去不到半小时
“老丁死了,我刚才在收尸,现在尸体在太平间,床位还没处理,都是屎尿,你懂的”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惊谔到说不出话吧,无论多少次都无法平静接受死亡,正是我不适合当医生的证明。不过现在,我连摆出惊谔的表情都没有了。
“记得给你妹打电话,今天你已经迟到了”
说完,她推着军人小哥出去了,只留着一台手术灯,和被手术灯斜照着,满手是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