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场内空气的降温,所有人已经剑拔弩张到一触即发的程度。普通人害怕,战士们发狠,唯一没有变化站在这漩涡中的,唯有贵公子和我。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看似娇生惯养的爱德华公子。
【军人先生,很抱歉没有注意到您的到来,贵客上门,我们礼数不周】
他做脱帽致敬状,但实际上并没有帽子,脸上仍然挂着瘆人的,一成不变的笑容,仿佛并没有对刚才的冒犯有多抱歉,而且明知道巳听不懂英语却仍然用英语说话,或者说他不会中文,但无论如何,如果没有人翻译,那他就有了几乎无限的独白时间。
【27年前,我出生在德克萨斯,我理应为一个虚假的自由国度而感到自豪,但是很不幸,我成为了牺牲者,自由的牺牲者】
在场无人能打断他的独白,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德克萨斯悲剧的幸存者,且与我同岁,在娘胎里经历了改变世界的第一桩惨案吗,我一时无法区分这话的真伪与他的目的。
然后,他缓缓地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柯尔特左轮,在枪柄上隐约有着几乎磨掉漆的美国国旗。虽然这一行为让巳紧张了一下,不过他也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也没有动作。
【美国大使的手枪,在我出生以来就一直作为美国大使的传统延续至今,它标志着美国的危机,臭名昭著的霸权,和强弩之末的态度。我得到了它,拥有了挥金如土的消费主义与大且腐朽的霸权。】
说完,他捡起了地上的格洛克,按下了它的套筒。露出了隐藏的古巴国旗。
【在美国对古巴的闪电战之后,全世界的古巴大使也有了这个传统,它标志着应许的辉煌不再,终究将逝去的不屈,和每一个人的嘶吼。我得到了它,拿到了梦幻泡影的未来与一个永不熄灭的梦】
他收起两把手枪,右手做手枪姿势对准我。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实现我能实现的一切,或者说,在末世大展宏图,接纳被遗弃的,哪怕不被重视】
我很明白他是在邀请我,但是我现在的情绪无法使我冷静思考,在一开始就用想象中美国总统的发言来搪塞每个人,而且与他‘被美国抛弃’的身份,或者说人设一致,我只能找破绽。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这里仍然有梦】
我仍然感到愤怒,我感觉他或许是在指责没有梦想,虚度光阴的我,但是我又能干什么,两个人的谈话也无法改变世界,你为什么如此自信。
【那你的家乡就没有吗,也许是你遗弃了他们呢,你能力这么强,在末世也能这么体面,为什么不能救助离你近的人的,偏要带着免死金牌在外边炫耀,说自己是救世主。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排斥她吗】
我指了指奄奄一息的修女。他摇摇头。
【她一开始就是一幅自大的态度,说什么拯救所有人,也不工作,天天拉着别人去建什么避难所,最后枪都偷出来去‘谈判’,她甚至不能说出自己从哪里来,我知道她无药可救,但我仍然想拯救她,就当是给她个教训了。】
【看,你的天堂又分裂了一部分,很快最底层就要和地狱一样高了。】
他吐了一口烟。
【地狱是存在的,朋友,它永远属于那些混沌机器的齿轮,或许属于我,但不属于你,你哪也去不了,无梦无为之人永远在世间徘徊】
【自暴自弃有什么错,你疯了,我也疯了,总统疯了,那些军火贩子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爱德华巧妙的将话题引入了对我的批判,现在我是无法控制的。我几乎丧失了理智,声音已经大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了,或听懂或听不懂,几乎每个人都在用眼光审视我,除了爱德华,他一如既往的笑着。
【想想那些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吧,你不想向他们告别吗?想想那些你恨的人,你不想向他们复仇吗?若你不相信自己的大义凛然,何不快意恩仇】
【To be or not to be,fxxking depends on me】
(做与不做,取决于我)
【Shakespeare will cry】
(莎士比亚会哭的)
【I see he has no opinion on this case】
(我看他也没意见)
这两句虽然纯粹是挑衅了,但是是我有意识的挑衅,非疾病驱使的随口之言,实际上除了那个脏字就完美符合了五步抑扬格,虽然语言不够完美,不过也向他表明了态度。
【你也喜欢莎士比亚吗,好吧】
随着他的胜利宣言,胡律师也反应过来。
“诸位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不再追究这位小姐的问题了,让军人小哥处理,送到地城和或者监狱都可以,详细的信息雇主已经告诉这位野人了”
然后公子拿出一个木盒子,胡律师取出其中的玻璃瓶。
“这是唐培里侬香槟酒,24年前地上酒厂的最后一批,地面升温之后酒也不好保存了,好酒也越来越便宜了,这是雇主本来准备好的“吃席”赠礼,但是今天不欢而散,就当陪礼了。”
说罢他把酒瓶推入神父怀中,留下茫然的神父空留原地,对方所有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