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谈谈你的病人吧。”
“明天的病人?”
“不,我是说—我。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事到如今你才问?可我知道的也不比爸爸多多少,特别是社会对你的罕见病缺乏关注的情况下。”
“没事,凭感觉告诉我吧。”
“就像是,生物钟紊乱?似乎不止如此,还伴随着无法控制的行为和难以理解的呓语。世界上仅有两例,即使时间跨度大,但是仍然没有得到社会关注。”
“就像是?”
响起了钢琴的声音,五指同时弹奏,声音混乱刺耳。
“这是人类的混乱。”
“那这个?”
响起了圆号的声音,沙尘的颤动低沉的像大象的震颤。
“这是本能的愤怒。”
“啊,我懂了,多亏这里乐器很多呢。”
他敲起了…什么?像是管乐,又像弦乐。
“马林巴琴,对吧,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可惜你还是分不清楚。”
“那是因为你和马林巴琴是我的双眼,我通过你的描述认识了世界,通过马林巴琴解释了世界。人是看不到自己的眼球的。”
“正如你的父亲同我的母亲谈论我的病情的每个下午。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遗忘就是症结所在,我从出生以来,就能感觉到世界正在慢慢遗忘我,以及所有人,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作为心理医生,无论真伪我都要否认你这个说法,固然‘没有谁是不朽的’这个命题是正确的,但是不能否认自身的证明,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不会被遗忘。”
“明明你都无法认知我。”
“我会努力记住的,所以。”
我向前伸出手,却只得到了他同样的回握,他将我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逃离这里的时候,它渐渐消失了,如今它回来了,却比之前还要清晰。放弃我吧,遗忘我吧,我已经决定去死了,你还能走的更远。”
弯弯绕绕半天,这句话才是他的目的。
“绝不,除非你亲口拒绝,除非你…伤透我的心。”
我叹了一口气。
“至于你的药,就是单纯的阻断剂,抑制情绪的产生,不会更低落,也不会更高昂,但是,千万别喝酒。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客人来呢。”
“他们是谁?”
他终于摆脱了自我沉溺。
“大兴安岭的老猎人,和他的孙女。”
气氛有些尴尬,但是我们还是勉强交换完情报,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