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被安顿好后，塞西莉娅像做贼似的溜回住处。
地下室昏黄的烛光下，阿尔黛丝正专注地绘制着诡谲的法阵。
"黛丝，帮个忙。"
"亲爱的，怎么不去找蕾娜塔？该不会是咱们的大小姐太过青涩，不合你胃口？"
阿尔黛丝头也不抬，手中的银刀利落地剔下一块魔物血肉，鲜红的液体顺势抹在半空中浮现的魔法纹路上。
"要说她笨就直说。不过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塞西莉娅蹙眉打量着逐渐成型的复杂纹路，那些暗紫色的线条在空气中幽幽浮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魔法。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给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送点祝福。"
阿尔黛丝轻描淡写地说着，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一丝黑雾。
"那顺便给雷克斯也来一份？"塞西莉娅眼睛一亮，立刻同流合污。
"亲爱的，想要他怎么倒霉？"阿尔黛丝抬起头，她最欣赏的就是这位圣骑士小姐骨子里的混沌。
"喝凉水塞牙，出门踩狗屎，嫖娼不举。"塞西莉娅阴恻恻地笑着，"这种诅咒嘛，重在频率不在强度。"
阿尔黛丝的红唇勾起一抹会心的弧度，恶魔立刻领会了精髓。
……
雷克斯的马车刚停稳，他一只脚才踏下地，拉车的马匹就毫无预兆地躁动起来，险些让他摔个踉跄。
他狼狈地扶住车门稳住身形，脚下却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踩中了一滩新鲜的狗屎。
“晦气！”
他低骂一声，总觉得今天诸事不顺，但碍于身份，只是挥挥手没与车夫计较。
他今日是应合作的黑魔法师所托，来拍卖场采买一批价格不菲的魔法材料。
刚走到拍卖场气派的大门前，却见塞西莉娅带着她的贴身女仆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正与拍卖场负责人点头致意，似乎刚完成什么交涉。
“呦呦，这不是我亲爱的妹妹塞西莉娅吗？”
雷克斯压下心头不快，语带讥讽地迎了上去，“圣骑士的薪俸什么时候如此丰厚了，竟能让你光顾这种地方？”
塞西莉娅连正眼都懒得给他，直接回敬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中指。
“别套近乎，雷克斯。先把你鞋底那玩意儿擦干净再跟我说话。”反正卡尔不在身边，她乐得放飞自我，再不文明也没人训。
“雷克斯殿下，塞西莉娅殿下是来调查近期人口失踪案的。”
拍卖场负责人赶紧抹着汗上前打圆场，这两位皇室成员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塞西莉娅前来并未购买任何物品，只是出示了一幅黑发萝莉的素描，询问拍卖场是否经手过此人。
得到否定答复后，她与身旁的侍女低声交换了几句意见。
阿尔黛丝说话时，贴得很近，引得塞西莉娅微微侧首，眼神交汇间流动着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果然王室都有点毛病，拍卖场负责人感觉到两人插不进去的氛围，默默擦汗。
随后，塞西莉亚索要了一份近期的女仆聘用记录。
“还是你判断得准，”塞西莉娅翻看着记录，低声对阿尔黛丝说，身体不自觉地向她倾斜，“那家伙果然会对蕾娜塔这个类型的下手。”
然而，当看到聘用名单上雷克斯的名字高居首位时，塞西莉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炼铜的雷克斯……”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王女殿下，请别这么说，雷克斯殿下对待那些女孩还算宽厚，并未有什么逾越之举……”
负责人急忙解释，雷克斯虽有些傲慢，却算是个慷慨且麻烦不多的主顾。
“塞西莉娅～”
阿尔黛丝的声音将塞西莉娅的注意力拉回，她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塞西莉娅的手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这些记录都有迹可循。但亡灵法师寻找傀儡材料，雷克斯如此显眼更不可能。有明确线索的反而是误导，我们该去孤儿院之类更隐蔽的地方看看。”
“嗯，听你的。”塞西莉娅颔首，将记录塞进随身包裹，准备离开。
也正是在门口，与雷克斯撞个正着。
“调查人口失踪？”
雷克斯嗤笑一声，自动忽略了塞西莉娅之前的中指，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逡巡。
“我看你是闲得发慌。怎么，难道是嫉妒兄长我身边总有可爱的小家伙陪伴，心理不平衡了？”
塞西莉娅闻言，非但没怒，反而抱起手臂，脸上扬起一个极其欠揍的灿烂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
“哦～我说呢，原来雷克斯皇兄今天大驾光临，又是来物色新萝莉了？您这爱好，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地专一啊。”
“你！”雷克斯脸色一沉，他最恨别人拿这点做文章，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塞西莉娅，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肤浅的人。”
“我是来采购魔法材料的。”
他强调着，下意识地将手中那份写着所需材料的羊皮纸卷握紧了些。
他话音刚落，塞西莉娅就像一只灵巧的猫，猝不及防地伸手，一把将清单从他手中抽走。
“喂！你干什么！”雷克斯伸手想夺回。
塞西莉娅敏捷地后撤半步，正好退到阿尔黛丝身侧。阿尔黛丝极其自然地上前，用身体挡了雷克斯一下，为塞西莉娅争取时间。
塞西莉娅快速扫过清单，上面罗列的材料确实稀有且昂贵，她挑了挑眉。
雷克斯见状，以为她被镇住了，立刻找回优越感，嘲讽道：“看清楚了？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一个穷酸圣骑士买得起的。乖乖还给我，别弄脏了。”
塞西莉娅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被羞辱的窘迫，反而非常诚实，甚至理直气壮地点头：“嗯，确实买不起。”
她这坦荡的态度反而让雷克斯一愣。
趁他愣神的功夫，塞西莉娅顺手将清单塞回他手里，紧接着，她一把抓住阿尔黛丝的手腕，高声道：“您买得起，冤大头～黛丝，我们走！”
她拉着阿尔黛丝，像一阵风似的从雷克斯身边跑了过去。
阿尔黛丝在被她拉走的瞬间，回头瞥了雷克斯一眼，那双魅惑的眸子里闪过近乎怜悯的嘲讽，转瞬即逝，随即轻笑着任由塞西莉娅拉着她跑远。
只剩下雷克斯捏着那张被揉皱了些的清单，气得脸色铁青，脚下那坨狗屎的存在感此刻变得格外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