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塞西莉亚于意识深处接受星辰试炼的同时,铁炉堡之外,黑暗精灵营地的最深处,亵渎的祭祀正在达到高潮。
由黑曜石与苍白兽骨垒砌的祭坛耸立在营地中央,祭坛周围环绕着的黑色蛛网。
黑暗精灵祭司身披绣满亵渎符文的黑袍,匍匐在地,用尖锐而狂热的嗓音吟唱着对蜘蛛神后罗丝的赞美诗。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某种甜腻的熏香,令人作呕。
阿尔黛丝隐没在祭坛旁一片浓郁的阴影中,纯粹的旁观者。
她慵懒地倚靠着,猩红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扫过祭坛上主持仪式的莫薇尔·影织。
这位黑暗精灵主母身穿华丽的蛛形仪式战甲,手持镶嵌着黑珍珠的权杖,正将一捧还在微微搏动的心脏投入祭坛中央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凹槽。
火焰蹿高,发出嘶嘶的欢鸣。
她听到了旁边两位战士压抑着悲痛的低声交谈,内容是关于维瑞拉确认死亡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被禀报给莫薇尔时,这位主母的反应仅仅是淡漠地“嗯”了一声,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从,而非她的亲生女儿。
阿尔黛丝在阴影中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真是标准的罗丝风格。
亲情、血脉,在绝对的权力与神恩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筹码。
她看着莫薇尔,对于接下来的好戏更加期待了。
祭坛上,幽绿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极致,几乎将半个祭坛都笼罩其中。
莫薇尔高举权杖,发出了最后、最为高亢、最为虔诚的祈祷:
“伟大的蜘蛛神后!编织命运之网的主宰!请聆听您最忠诚仆人的呼唤!”
“以这些卑微的生命与灵魂为祭礼,请您撕裂这虚假的天幕,将永恒的暗影与您的国度,降临于此世吧!”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祭坛上的幽绿火焰收缩,然后化作一道粗大的、混合着无数痛苦灵魂尖啸的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轻易地洞穿了笼罩在战场上空的云,直抵苍穹。
刹那间,风云变色。
那道光柱在天空的最高点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流淌的、如同活物般的黑暗帷幕,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这些黑暗帷幕所过,吞噬光芒本身。
铁炉堡城头,正在紧张戒备的矮人士兵和人类佣兵们惊恐地看到,天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太阳的光芒被那蔓延的黑暗无情地吞噬、抹除,白昼在短短几分钟内沦为了极致的深夜。
将声音和希望都一起吸收的永夜。
“快!进屋里去!靠近光源!”
“所有魔法师,维持照明结界!”
“不要站在阴影里!回到光下面来!”
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在铁炉堡的街道和城墙上响起。
居民和士兵们慌乱地逃离户外,挤进那些有光亮照耀的房屋、工坊和堡垒内部。
所有人都能本能地感觉到,那笼罩一切的黑暗绝非善类,其中仿佛潜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和致命的威胁。
永夜,已然降临。
铁炉堡,这座依靠火山之光建造的钢铁之城,此刻正被它诞生以来最为深沉、最为诡异的黑暗,缓缓包裹、侵蚀。
而那黑暗的源头,正来自于罗丝女神那充满恶意的神迹。
……
深沉的永夜笼罩着铁炉堡,连最顽强的熔炉火光都被压缩成摇曳的孤岛。
塞西莉亚沉浸在试炼的深度睡眠中,对外界骤变浑然未觉。
阴影本身,已成为了致命的威胁。
黑暗如同粘稠的油污般蠕动、凝聚,最终伸出了一条覆盖着刚毛、边缘锐利如刀的巨型蜘蛛步足。
它悄无声息地探向塞西莉亚的脖颈,带着罗丝的恶意。
Lily屏幕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和急促的警报声!(╬☉д⊙)
它试图用自身微弱的光冲击那条蜘蛛腿,却引来那蜘蛛腿调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刺向Lily。
眼看那尖锐的末端就要将这部多嘴的圣物捅个对穿——
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抓住了那条比成年矮人手臂还粗的蜘蛛步足。
塞西莉亚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双眼睁开,里面没有刚醒的迷茫,只有燃烧着战意的雄心。
她甚至没有用力挣扎的迹象,只是五指微微一合,碎裂声响起。
那巨大蜘蛛步足,被塞西莉娅徒手轻易捏碎。
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紫色血液从破裂处溅出,却被圣骑周身自然流转的一层微光挡开。
“吵死了。”被打扰的不悦。
她随手将断裂的蜘蛛步足像丢垃圾一样扔开,那残肢在落地前就被附着其上的星焰烧成了灰烬。
她摊开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星辉的银白色光晕,瞬间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
那阴影中半人半蛛的扭曲怪物迅速逃离。
Lily目瞪口张,感觉塞西莉娅身上有一股王八之气怎么回事?
塞西莉娅见安全后,意念微动,银白色的光流如同温暖的泉水般冲刷过全身。
之前与暴怒之主卡恩·萨拉赫硬撼留下的内伤、脏腑的震痛,在这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星辉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
Lily的屏幕疯狂闪烁,表情从(☉□☉)变成了( ̄□ ̄;):
“你……你这就通过试炼了?!还掌握了星辉?!太快了吧?”
塞西莉亚瞥了它一眼,一边活动了一下完全恢复的四肢,一边理所当然地反问:
“我是女神选中的勇者,快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她没有理会那只在星光下无所遁形、发出威胁性嘶鸣的阴影蜘蛛,而是迅速起身。
她想起战友,心头一紧。
永夜已至,黑暗中的怪物能潜入她的房间,自然也威胁着其他人。
走廊里一片混乱,远处传来战斗的声响和惊恐的叫喊。
她首先冲向燧火家,幸好,矮人姑娘正和几个同伴背靠着一座熊熊燃烧的熔炉,用战锤和炸药艰难地抵挡着几只从通风管道钻进来的小型蛛怪。
塞西莉亚挥手间,几道星辉箭矢射出,精准地将那些蛛怪钉死在墙上,瞬间净化。
“莉亚!你这圣光好像不一样?”燧火又惊又喜。
“没时间解释,去找贤者,巩固防御,我去找校长!”
塞西莉亚语速极快,身影再次消失。
她冲入位于堡垒核心区域的牧师疗愈所。
这里情况更为严峻,阴影仿佛有生命般从门窗缝隙涌入,凝聚成各种扭曲的形态攻击着伤员和施法者。
艾拉校长躺在一个由牧师们勉强维持的小型圣光结界中央,脸色依旧苍白。
年轻的人类牧师小姐正拼命释放着圣光术,驱散不断涌来的黑暗,但她的力量在无边永夜的侵蚀下显得杯水车薪,脸色因魔力透支而惨白。
“让我来!”塞西莉亚直接介入。
她走到艾拉校长身边,双手虚按在她上空。
银白色的光辉如同瀑布般灌入艾拉体内,强行修复着她的生命潜能,修复着禁术反噬带来的深层损伤。
精灵活的长,透支几年也不怕,先把铁炉堡救了再说。
这也是艾拉校长一虚弱就变小的原因,之前恒星魔女艾瑞丝也是这么干的。
塞西莉娅头也不回地对那位牧师小姐说道:“你,负责维持大范围的圣光屏障,抵御永夜的侵蚀。治疗交给我!”
牧师小姐被塞西莉亚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气息震慑,但也看到了希望,她咬牙点头,将全部魔力转向支撑更广阔的圣光结界,为伤员们争取空间。
在磅礴星辰之力的强行灌注下,艾拉校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首先感受到的,并非伤势好转的轻松,而是无比熟悉的星辉之力。
那是属于她最好的朋友、早已陨落多年的恒星魔女艾瑞丝的力量。
她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看向那双蓝眼睛,脱口而出:“艾瑞丝……?”
可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塞西莉亚那头遗传自前国王的金发,艾拉沉默了。
艾拉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化作苦涩的笑意,这抹怅然只持续了一瞬。
艾拉深吸一口气,借助塞西莉亚灌入的星辰之力,强行压下了伤势和虚弱。她撑起身子,眼神重新变得坚韧起来。
她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翠绿色的生命魔力开始在她指尖汇聚。
“以生命树之眷顾,绞杀污秽。”
她低声吟唱,翠绿色的魔法光辉如同藤蔓般以她为中心向外疯狂蔓延。
这些由生命能量构成的“叶子”和“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缠上了疗愈所内每一个阴影蜘蛛、每一片蠕动的黑暗。
生命与黑暗激烈对抗,发出灼烧的臭味,那些黑暗造物在充满生机的绿光中迅速消融、瓦解。
“校长,欢迎回来。现在,该我们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