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东宫,寂静得可怕。
太子皇甫皓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的手指着我:"你、你想做什么?"
我缓缓上前,九天玄冰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三年前你派人杀我,现在该还债了。"
剑尖轻点,一道寒气侵入他体内。太子顿时惨叫出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霜。
"说,我姐姐洛麒被关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太子咬紧牙关,冷汗直流。
我眼神一冷,剑气再催。更刺骨的寒意席卷他的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啊——!我说!我说!"太子终于崩溃,"她被关在幽冥蚀骨狱最底层......只有我知道具体位置......"
"带路。"我收起长剑,却在他体内留下一道追踪印记,"别耍花样,否则让你尝尝比这痛苦十倍的滋味。"
太子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眼神中充满恐惧。他带着我穿过重重宫墙,越走越偏僻。沿途的侍卫见到太子,虽然诧异,却也不敢多问。
"就在前面......"太子指着一处阴森的地宫入口,"但需要我的令牌才能打开结界。"
我接过他递来的令牌,冷冷道:"你最好祈祷我姐姐安然无恙。"
地宫深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越往深处走,我的心越沉。终于,在一间布满符文的囚室前,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是伤,却依然倔强地昂着头。
"姐姐!"我急忙上前,一剑斩断锁链。
"麟儿?"姐姐虚弱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
"没事了,我带你回家。"我扶起姐姐,转头冷冷看向太子,"你的任务完成了。"
太子惊恐地后退:"你说过会放过我的!"
"我是说过不杀你,"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没说过要放过你。"
一道灵力打入他体内,废去了他的修为。太子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我们走。"我扶着姐姐,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阴森的地牢。
将重伤的姐姐小心地送入山河社稷图内安顿好后,我毫不犹豫地运转时空之力,准备带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救赎立刻远遁。
然而,就在空间波动刚刚泛起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海的威压骤然降临,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周遭的空间彻底凝固!我那原本即将发动的传送被硬生生打断,身形一个踉跄,被迫显现在原地。
“小妹妹,这皇宫大内,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个略带沙哑,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杀意的女声,仿佛自九幽之下传来,在整个东宫区域回荡。
我猛然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殿宇之上,月光不知何时被一层诡异的暗影所遮蔽。一道曼妙却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立于飞檐翘角之上。
她身着暗紫色宫装长裙,裙摆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繁复幽冥花纹仿佛活物般蠕动。面容隐在朦胧的暗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冰冷、死寂,又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正牢牢地锁定着我。
强大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海浪,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神魂与肉身。
“幽姬……”我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心神紧绷到了极点。从柳如烟和太子的供词中,我早已知道她的存在,但亲身面对时,才真切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绝对是幽冥宗的核心人物,实力深不可测。
“哦?竟认得本座?”幽姬轻咦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为冰冷的笑意,“看来,柳家那个废物和地上这个太子,给你提供了不少消息。也好,省得本座多费唇舌。”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昏死过去、修为尽废的太子,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最终重新落回我身上。
“能从墨尘手下逃脱,并且有胆量来到这个地方,看来你是有两把刷子。”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让本座亲自来会会你。”
幽姬的境界确实与我不相上下,同为化神境。她缓缓抬起手,一柄造型古朴、刀身狭长,泛着幽冷死气的太刀凭空出现在她手中——黄泉。
刀身出现的刹那,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能死在黄泉之下,是你的荣幸。”她语气淡漠,双手握紧刀柄,“云岚宗那龟壳般的大阵,便是被此刀一击而破。”
话音未落,她举刀,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当黄泉斩下的瞬间,我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剥夺了所有色彩!天地万物,宫殿楼阁,花草树木,乃至空中悬浮的尘埃,全都化为了单调、死寂的黑白二色!连声音都仿佛被吞噬,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之中!
唯有那道自刀锋延伸而出的斩击轨迹,依旧保持着幽暗的色泽,但它所过之处,不仅仅是空间,连“色彩”、“声音”、“生机”这些概念本身都被斩断、抹除!留下一条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无”之轨迹!
次元斩!
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诡异与危险!它斩来的轨迹飘忽不定,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可能的空间片段中。
甚至连最本能的闪避念头都在升起的瞬间,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否决!仿佛无论我逃向何方,做出何种规避,这一斩都注定会落在我的身上!
在那黑白死寂、万物归墟的领域中,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但我识海中的时空神格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动,强行维系着我意识的清明!
“时空——静止!”
我几乎榨干了体内每一丝时空本源,将力量作用于自身周围,试图凝固那片袭来的死亡轨迹!
然而,令人心悸的事情发生了——那黑白交织的次元斩刃,仅仅是其边缘的微光在时空凝滞的力量下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涟漪,其核心的斩杀轨迹,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凝滞的时空,依旧带着那股必中的宿命感,向我斩来!
它竟能无视时空冻结?!这是……因果层面的攻击!
我瞳孔骤缩,心中警铃炸响!所有的闪避预判都在因果锁定下失效,眼看那剥夺色彩与生机的斩击就要及体——
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是求生的本能,让我猛地从系统空间深处掏出了一面器物——那面得自系统早期奖励、曾在多次危机中救过我、但此刻已是遍布裂痕、灵光黯淡的玄武盾!
“嗡——!”
我将残存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注入其中,盾面上那些古老龟蛇交缠的纹路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悲壮的光芒,堪堪挡在我身前!
“咔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世界根基断裂般的、清脆而令人绝望的破碎声!
那面陪伴我许久,防御力惊人的玄武盾,在与次元斩接触的刹那,连片刻都未能阻挡,就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琉璃,彻底粉碎,化作最细微的、连尘埃都算不上的基本粒子,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完全损毁!
但它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那必中的因果之斩,其蕴含的恐怖威力,绝大部分都被玄武盾的彻底湮灭所抵消、扭曲!
“噗——!”
即便如此,那残余的、一丝仿佛能斩断存在根源的力量,依旧穿透而过,狠狠冲击在我的身上!我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周身的灵力波动也变得紊乱不堪。
代价巨大,但终究是在这必杀的一击下,捡回了一条命!
而就在我拼死抵挡次元斩、玄武盾破碎的同一瞬间——
一直隐于我感知深处、与那破碎的玄武盾气息隐隐相连的山河社稷图,似乎被这面古老盾牌的彻底湮灭所引动,骤然自主地在幽姬身后无声无息地展开了一角!
彩色的、生机勃勃的小世界气息,如同在纯黑的幕布上泼洒出的浓烈油彩,与这黑白死寂的次元斩领域发生了剧烈冲突!虽然范围不大,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醒目!
“吼——!”
早已在图内世界蓄势待发的嘟嘟,感应到我的危机和图卷的开启,浑身燃烧起前所未有的金色气血之力,裹挟着麒麟一族天生的破法神通,从那一点彩色缝隙中悍然冲出!
与此同时,荒烈的离火焚天剑化作一道撕裂一切虚妄与死寂的赤红流火,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抓住幽姬因次元斩被阻、心神出现刹那空隙的时机,直刺其后心要害!
时空凝滞虽未能定住次元斩,但之前的尝试并非全无用处,它依旧对这片黑白领域造成了细微的干扰。加上玄武盾破碎的冲击,以及来自背后和侧翼的、蕴含着极致破法之力与焚灭之炎的突袭,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幽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与一丝难以置信!
她显然没料到有人能正面硬接她的因果之斩而不死,更没料到反击会来自她感知中绝对安全的身后,并且如此迅猛狠辣!
“铛——!”
嘟嘟那凝聚了破法神通的拳头,后发先至,重重砸在黄泉的刀柄与幽姬手腕的连接处!金色的气血与幽冥死气剧烈冲突,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幽姬整条右臂猛地一颤,刀势彻底散乱!
紧接着!
“噗嗤——!”
荒烈的离火之剑,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幽姬后心偏右的位置!赤红的剑锋带着灼热的离火之力,从前胸透体而出!
“呃啊——!”
幽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周身的幽冥死气如同沸水般剧烈翻腾、紊乱!那笼罩全场的、令人绝望的黑白死寂领域,随着她受创,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砰”地一声,彻底崩碎成无数光点,消散无踪!
世界的色彩、声音、灵气流动……一切感官瞬间回归!
而她斩出的那道恐怖的次元斩残余,也因领域的破碎和失去后续支撑,在我身前尺许之地,无声无息地湮灭于虚空。
幽姬踉跄着向前冲了数步,不得不以黄泉刀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兀自燃烧着赤焰的剑尖,又猛地回头,看向眼神冷冽、持剑而立的荒烈,以及一旁龇着牙、拳头表面金光未散的嘟嘟。伤口处,离火之力正与她的幽冥本源激烈冲突,让她脸色煞白,气息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咳咳……噗!”她又咳出一口带着漆黑死气的鲜血,声音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尖利,“好!很好!没想到……连墨尘的时空神体,还有这等防御至宝……都落在了你手里!”
她死死地盯住嘴角溢血、气息紊乱但眼神依旧冰冷的我,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怨毒与杀意。然而,她强提一口本源之气,硬生生压住沉重的伤势,黄泉刀锋再次颤巍巍地抬起,指向我们三人。
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
地面微微震动,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迅速逼近,将整个东宫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
夜空被无数火把照亮,甲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一个威严深沉、蕴含着磅礴皇道龙气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何方狂徒,胆敢在朕的皇宫放肆,伤朕爱卿?!”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一位身着明黄帝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威严,周身环绕着实质般金色龙气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气息强悍的侍卫与将领簇拥下,龙行虎步而至。他目光如电,先是扫过受伤的幽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那沉重的、带着无上皇权威压的目光,便如同山岳般落在了我们几人身上。
天煌皇帝——皇甫雄!
他亲自来了!而且听他话语中的意思,与幽姬关系匪浅!
幽姬见到皇甫雄,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冷哼一声:“皇甫雄,你来得可真‘及时’!”
皇甫雄面色不变,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定格在我手中提着的、昏迷不醒的太子身上,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放下皓儿,交出洛麒,自封修为,朕或可留你全尸。”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前有重伤但死战不退的幽姬及其黄泉刀,后有实力深不可测的皇帝皇甫雄及其麾下精锐。
真正的绝境!
我深吸一口气,将昏迷的太子像盾牌一样挡在身前,九天玄冰剑横在他的脖颈上,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皇甫雄:
“皇帝陛下,想要你儿子的命,就让开一条路!”
局势,在这一刻紧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