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夜晚九点五十分，学院图书馆外。
夜幕低垂，双月尚未并轨，但天空中一大一小两轮月亮已经异常接近，投下的银辉在地面交织成诡异的双影。
图书馆这座哥特式建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森然，尖顶仿佛要刺破天穹。
西侧，废弃储藏室后的阴影里，月绮夕和希尔如同两道无声的幽灵。
她们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便服，脸上用特制的油彩涂抹了反侦察符文。
月绮夕的脚腕上，认知锚点手环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希尔手中则握着一柄短杖。
那不是装饰品，而是教廷圣女的正式法器，杖头镶嵌的晶体正以极低频率脉动，扫描着周围的魔法波动。
“频率干扰器已激活。”
月绮夕低声说，手中的小型装置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倒计时15秒开始。”
她蹲下身，手指抚过墙面上那些看似随意的砖缝。
在第三排第七块砖处，她的指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魔法共鸣血族萝莉逆向工程找到的痕迹。
按下。
砖块无声地内陷，紧接着，墙面上一块约一米宽两米高的区域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通道内没有光，只有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灰尘和羊皮纸的气息涌出。
“通道开启。”
希尔的声音冷静如常，但月绮夕能听出其中一丝紧绷。
“我在前方探路，你保持三米距离。”
“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
就在希尔完全踏入的瞬间，月绮夕手中的干扰器发出尖锐的提示音，陷阱已经被触发，但被暂时瘫痪了。
14秒。
通道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墙壁是粗糙的石材，上面刻满了早已失效的古代防护符文。
地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但灰尘上有新鲜的脚印——不止一双。
“有人来过。”
希尔蹲下身，短杖的光芒照亮地面。
“两到三个人，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月绮夕的心沉了下去。
10秒。
她们加快脚步。
通道向上倾斜，显然是通往图书馆上层。
空气越来越沉闷，魔法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是图书馆整体防护结界的自然辐射。
5秒。
前方出现一道锈蚀的铁门。
门没有锁，虚掩着。
3秒。
希尔推开铁门。
1秒。
她们冲进门内，身后的通道传来魔法能量重新汇聚的嘶鸣，陷阱重启了。
但她们已经站在了图书馆顶层的外围走廊。
干扰器在手心发烫，然后彻底熄灭。
“第一阶段，成功。”
月绮夕喘息着。
跑步好累。
希尔点头，短杖的光芒扫过周围。
这是一条环绕式的走廊，一侧是石墙，另一侧是高大的拱窗，窗外就是学院的夜景。
但奇怪的是，从外面看，图书馆顶层根本没有这些窗户。
“空间折叠。”
希尔低声判断。
“顶层实际面积比外部观测大至少三倍。”
月绮夕回忆着地图。
“从这里向东走，经过两个档案区……”
“等等。”
希尔忽然抬起手。
她的短杖光芒聚焦在走廊地面上。那里有一小滩几乎看不见的液体。
暗红色，在魔法光照下泛着诡异的虹彩。
“血？”月绮夕皱眉。
“不是普通的血。”
希尔蹲下，用杖尖轻触液体表面。晶体立刻发出警告性的红光。
“高浓度魔力载体，混合了至少七种异界生物的血统标记……这是‘破界者之血’，用来强行穿透空间屏障的禁忌炼金产物。”
“有人比我们更早进入，而且用了非常规手段。”
月绮夕的心跳加速。
“萝莉教授的计算显示，安全窗口应该从十点整才开始……”
“除非有人根本不在乎触发警报。”
希尔站起身，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除非有人拥有足够的权限，可以临时关闭部分防护……或者，有人就是防护系统的管理者。”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奥罗拉·银辉。
那么这件事，可就不只是学生会会长的问题了……
……
她们沿着走廊谨慎前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感”。
不是实体，而是一种无形的、仿佛被无数眼睛注视的压迫感。
概念守护者。
那个被称为“知识渴望被阅读”的具象化存在，已经察觉到入侵者。
“不要与那种感觉对视。”
月绮夕警告。
“它会在你的意识中寻找薄弱点，用你内心最深处的求知欲诱惑你。一旦你回应了，就会陷入认知循环。”
希尔点头，努力压制着本能中对“知识”的渴望。
而月绮夕手腕上的认知锚点手环开始微微发热。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第一个档案区。
高大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的记录载体：
羊皮卷轴、水晶石板、金属箔片、甚至还有悬浮在小型结界中的光影团。
但诡异的是，很多书架是空的。
不是自然空置，而是明显被匆忙清空，地上散落着几卷未来得及带走的卷轴，架子上有物品被粗暴移走的划痕。
“他们转移了记录。”
希尔的声音紧绷。
“就在几小时前。”
月绮夕快步走到一个空书架前，伸手触摸架子表面。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微弱的魔法余温……大规模转移法术的残留。
“什么样的记录需要如此紧急地转移？”
她低声自问。
“可能是所有与‘秩序癌肿’相关的记录。”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两人同时转身，进入战斗姿态。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克拉教授，而是——
科恩·诺顿。
这位契约裁定者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疲惫，灰色的长袍上沾着灰尘，手中的古铜提灯散发着稳定的光晕。
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但又有丝丝意外，倒是没想到有人和他一样会在这里。
“科恩圣者？”
希尔放下短杖，但戒备未消。
“您怎么会……”
“跟踪了几个不该跟踪的人，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痕迹。”
科恩走到她们面前，提灯的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皱纹。
他一直在监视奥罗拉院长。
不过在教皇陛下的‘警告’之后，他换了一种方式。
月绮夕瞬间明白了：
“您发现了院长转移记录？”
“从今晚七点开始，院长办公室的魔法波动异常频繁。”
科恩说。
“我用了点……老办法，监听了空间传讯，听到她下达命令，要求‘清理顶层第七区的特定档案’。”
“执行者是两个我没见过面孔的人，但从他们的施法风格看，应该是教廷秘密行动队的人。”
“教廷的人帮院长转移记录？”
希尔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惊。
“圣女殿下和您的小女仆啊……这可不是‘帮’，是‘奉命’。”
科恩纠正。
？
小女仆什么鬼？
月绮夕强忍住内心的异样，他和科恩也算是熟悉，知道科恩的为人，也算是和科恩关系不错了。
只是今天……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我不敢对你说……
“教皇陛下和奥罗拉院长之间，显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协议。”
“但问题在于……”
他举起提灯，照亮走廊深处：
“他们转移的不仅是记录。他们还带走了‘全知之眼’的核心模块。”
“全知之眼？”
“圣女殿下难道不知道吗？那可是一本禁书。”
月绮夕和希尔同时看向走廊尽头。
那里应该就是中央圆厅的入口，但现在，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不是磅礴的知识波动，而是一种……空洞的嗡鸣。
就像一座钟被掏空了钟舌，徒有其形。
“我们被设计了。”
月绮夕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院长知道我们会来，而且故意让我们看到‘记录被转移’这一幕。”
“她想传递什么信息？”希尔问。
“不知道，但这一切让我感觉十分违和。”
是的，如果她是最终BOOS，处理的手段不应该更加干净？又为什么要让我们看到这一幕？
“为了转移全知之眼吧…而且资料如此多，或许是迫不得已。”
科恩摇摇头，继续说。
“跟我来，守护者的主体正在苏醒，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