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室的低温白雾尚未散尽，秦璇哼着歌将陈夕抱进中央控制室。这里像宇宙飞船的驾驶舱，环绕着三十七块监控屏，每块屏幕对应一个标本的生理数据。她把陈夕轻轻放在主控椅上，自己单膝跪地，为对方戴上缀满传感器的银质头冠。
“欢迎来到我的心脏。”秦璇牵起陈夕的手按在控制台基因锁上，虹膜扫描器同时亮起蓝光。所有屏幕瞬间切换成陈夕的脑波图谱——左侧是规整的β波，右侧翻涌着异常的δ尖峰。
陈夕忽然抽搐着弓起身，喉咙里滚出男女混声的嘶吼：“...消毒水...编号...”
“真美。”秦璇痴迷地记录数据，直到陈夕突然安静。少女睁开眼，瞳孔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姐姐，我做了个好长的梦。”
监控屏上，7号标本的呼吸曲线骤然飙升。
秦璇微笑着递过草莓蛋糕，银叉在奶油里碰到异物。陈夕面不改色地叉起那块微型芯片吞下，奶油沾在嘴角的样子纯真又糜烂。
“好吃吗？”秦璇用指腹擦掉她唇边奶油。
“比36号的眼泪甜。”陈夕歪头笑出梨涡，“他临死前说姐姐是魔鬼。”
控制室陷入死寂。三十六块屏幕同时闪烁红光，所有标本的心跳曲线汇成刺耳警报。秦璇突然疯狂大笑，扯开白大褂露出心口的植入体——透明容器里悬浮着三十七枚脑组织切片。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她抓着陈夕的手按在容器上。当掌心贴上玻璃的瞬间，陈夕突然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开口：“错了学姐，是三十八枚。”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的微型疤痕正在渗血：“我的那片，你三年前就取走了。”
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屏幕播放起同一段监控录像：十六岁的陈默在图书馆角落，将秦璇碰过的钢笔偷偷藏进胸口口袋。画面角落的日期显示，那正是秦璇首次脑组织被盗的日子。
“你以为...”陈夕的声线在男女间跳跃，指甲抠进秦璇心口的容器缝隙，“是谁引导你开始这场游戏的？”
标本舱门同时滑开，营养液像眼泪般倾泻而出。7号标本拖着输液管爬来，腐烂的手指在地面划出血字——【轮回】。
秦璇癫狂地翻找控制台，却发现所有指令权限早已更改为陈默的生物指纹。陈夕站在她身后，玩着从她口袋里摸走的变身药瓶，里面黑色液体正在变成琥珀色。
“学姐知道吗？”陈夕将药液倒进秦璇后颈的注射孔，“这种药最有趣的副作用是...”
她俯身咬住秦璇的耳朵，如同当初被标记时那样：
“会让造物主...逐渐变成继承者的模样。”
监控屏里，秦璇的虹膜正从琉璃色褪成陈默的深褐。她挣扎着摸向警报按钮，却看见自己手指开始变得骨节分明——属于少年的修长指节。
标本们集体扬起头颅，用腐蚀的声带哼唱起生日歌。在走调的音符里，陈夕抱起逐渐缩小的秦璇，轻轻放进空置的38号标本柱。
“现在轮到我了。”她对着逐渐被营养液淹没的秦璇微笑，将鸟笼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当锁扣合拢时，所有监控屏炸成雪花，最后显示的画面是——陈默在篮球场上，隔着人群对镜头外的秦璇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恒温系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在彻底黑暗前，某个标本柱传来指节叩击玻璃的轻响。
嗒。
嗒。
嗒。
像新的轮回在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