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调成标本室喜欢的钴蓝色。秦璇哼着肖邦的葬礼进行曲，用丝绸擦拭7号标本的眼睑。少女的睫毛在冰醋酸里保持着眼尾上翘的弧度，这是她生前最惹秦璇厌烦的娇媚表情。
“要永远笑哦。”秦璇将微型电极埋入标本太阳穴，满意地看着尸体嘴角机械性上扬。当她转身取固定剂时，背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陈夕穿着36号标本的校服站在阴影里，过大的制服衬得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童。她指尖捻着半片耳廓——今早刚从14号标本头上取下的纪念品。
“姐姐，”她吐出36号家乡的方言，“俺想回家。”
秦璇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精心调试的声带模拟器不该有这个功能。控制台屏幕自动亮起，显示36号标本的家乡地图正在被3D打印出来，纸张从出纸口源源不断涌出，渐渐堆满角落。
“你动了我的系统？”秦璇微笑靠近，手术剪在指间转出冷光。
陈夕突然瘫软在地，抽搐着恢复柔美声线：“我控制不住...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标本室的排风系统突然倒灌，携来36号生前最爱的栀子花香。每个标本缸的换气管都在同时喷洒这种香气，浓烈得令人作呕。
秦璇掐着陈夕的脖颈将她按在控制台上，扯开衣领检查植入芯片。当扫描仪红光掠过锁骨时，陈夕忽然用秦璇的嗓音开口：“第37次轮回调试失败，建议增加疼痛阈值。”
监控屏闪过三十七段记忆碎片：每段都是秦璇在雨夜捡回少男少女的画面，而每段里的陈夕都穿着不同编号的制服。
“原来如此...”秦璇痴迷地抚摸陈夕变换的瞳孔，“你在吸收他们。”
陈夕的膝盖突然反关节弯曲，以14号标本最擅长的芭蕾舞姿跃起。她踢碎3号标本缸，在福尔马林的暴雨中哼唱起婚礼进行曲。漂浮的残肢随着旋律碰撞，像一场噩梦里的交响乐。
“我们来做实验吧姐姐。”她舔着唇边的防腐剂，将神经导管插进自己的颈椎，“看看谁能先找到...真正的收藏品。”
控制台所有按钮开始自主跳动，标本们的脑波曲线在屏幕上汇成螺旋。秦璇突然剧烈呕吐，吐出的竟是陈默当年送她的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刻着微型编号。
当第十八颗珍珠滚到陈夕脚边时，她轻轻踩碎外壳，里面藏着陈默的高中毕业照。照片背面是用血写的公式，正是秦璇发明变身药水的核心算法。
“猜猜看，”陈夕将照片塞进7号标本空洞的眼窝，“是谁引导谁走进这个标本室的？”
恒温系统突然飙升到人体燃烧的温度。在蒸腾的热气里，她们看见所有标本都在同步复制陈夕的表情——那种天真与恶毒交织的微笑。
秦璇笑着切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进总控电脑的散热孔：“那就看看...谁的执念先溺死谁。”
在电路短路的火花中，陈夕接住她坠落的身体，将变声器粘在她喉结上：
“欢迎成为第零号标本，我的...启蒙老师。”
标本们齐声哼起摇篮曲，在福尔马林的芬芳里，新的收藏品正在诞生。
当陈夕把最后一支神经毒素注入秦璇的脊髓时，整个标本室的灯光开始跳起华尔兹。她捧着对方渐冷的脸轻语："秦学姐猜猜，当年给你递药水的'神秘人'..." 秦璇在麻痹中瞪大双眼，看着陈夕从裙底抽出陈默的身份证——照片日期竟是她们初遇的三年前。
"是你先闯进我的狩猎场啊。" 陈夕舔掉秦璇眼角的血珠，任其滑入38号标本缸。新生的收藏品在营养液里睁开眼睛，那双重瞳里映着那三十八个仿佛是正在微笑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