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凝的高烧在药物和休息下，到傍晚时分终于退了下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意识已经彻底清醒。
校医检查后，认为已无大碍，建议回家继续休息。
林晓一直守在旁边，看到白雨凝体温恢复正常，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看着白雨凝缓缓睁开眼睛，那双黑眸虽然还带着 病后的疲惫，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林晓立刻凑近，关切地问。
白雨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林晓脸上。
林晓的心音清晰可辨
太好了，退烧了！
脸色好像好一点了，但还是很苍白。
要不要再喝点水？
这种毫无保留的关心，让白雨凝感到一阵无措。
她习惯了他人的恐惧、厌恶，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直白的善意。
她下意识地想要筑起心防，想要用冷漠来回应，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好。”
嗓子还有些沙哑，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
林晓听到她回应，眼睛亮了起来。
“那就好！你饿不饿？我买了粥，还是温的，你要不要喝一点？”
她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保温桶。
白雨凝看着那个保温桶，又看了看林晓因为忙碌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和带着倦意却亮晶晶的眼睛，心脏泛起一丝陌生的痒意。
她点了点头。
林晓开心地打开保温桶，小心地盛了一小碗粥，递到白雨凝面前。
白雨凝想自己接过来，但手指还有些发软。
林晓见状，便自然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递到她唇边。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林晓是出于照顾病人的本能，做完才觉得这个举动似乎过于亲密了，脸颊微微泛红。
白雨凝则身体愣住了。
如此近的距离，对方轻柔的呼吸，以及那双盛满真诚关心的眼睛，让她几乎能感觉到那温暖的“心音”包裹着自己。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张开嘴，接受了这勺粥。
温热的粥滑入食道，带来一阵暖意。
味道很普通，但此刻尝起来，却有种难言的妥帖感。
两人一个小心喂食，一个安静接受，医务室里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和窗外渐弱的蝉鸣。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谢谢你。”吃完小半碗粥，白雨凝低声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确地向林晓道谢。
林晓连忙摆手：“没、没什么的！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顿了顿，看着白雨凝苍白的脸，忍不住说。
“那个……白雨凝同学，以后如果不舒服，不要一个人硬扛着，可以……可以告诉我。”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有点唐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告诉她？
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但这对白雨凝来说，已经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让步。
放学时间到了，林晓需要回家。
她帮白雨凝收拾好东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医务室。
白雨凝独自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
医务室里还残留着林晓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和她带来的粥的温暖味道。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些干净温暖的“心音”。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敷毛巾时的轻柔触感。
一种陌生的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她心中散开来。
而另一边，林晓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是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愉悦。
虽然照顾病人很累，但看到白雨凝好转，并且似乎对自己不再那么排斥，她感到一种由衷的开心。
这种帮助他人并被对方微弱接纳的感觉，冲淡了苏晓带来的压抑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白雨凝在校医室又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点开通讯录，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人，几乎没有任何其他联系人。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在一个空白的新建联系人姓名栏里，缓慢地、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了两个字：
林晓。
然后，她看着那两个字，又迅速锁屏，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