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晓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向学校。
昨夜苏晓离开时那空洞的眼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觉得自己必须去找苏晓谈谈，尽管她并不完全清楚该谈什么。
在教学楼门口，她看到了苏晓。
她正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脸上挂着熟悉的明媚笑容，讨论着昨天舞台剧的成功，语气轻快，仿佛昨夜仓库门口那一幕从未发生。
阳光洒在她身上，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毫无阴霾。
看到林晓走近，苏晓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自然地脱离小团体，快步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林晓的手臂。
“晓晓！早上好呀！昨天累坏了吧？我后来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担心死了！”
她的眼神清澈，充满了关切，真的只是一个担心好友的普通女孩。
林晓被她这毫无破绽的反应弄得有些懵，准备好的道歉话语卡在喉咙里。
“苏晓，我……昨天在仓库……”
“啊，那个啊！”苏晓打断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指尖轻轻划过林晓的手背。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肯定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安静，白雨凝同学只是……恰好在那里对吧？”
她歪着头，笑容天真无邪，但挽着林晓手臂的力道，却在不经意间收紧了些许。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林晓试图解释。
“说什么呀？”苏晓眨着大眼睛，凑近林晓，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气带着撒娇般的气息。
“晓晓，你昨天在台上抱我的时候，我好开心好开心，开心得都快死掉了……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哦。”
“可是，苏晓，你后来……”
林晓还想提及她离开时的样子。
“后来？”苏晓蹙起秀气的眉毛，露出困惑，随即又展颜一笑，伸手帮林晓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
“后来我就回家啦，想着你今天肯定累，还特意给你带了补充能量的饮料哦！”
她从精致的书包里拿出一罐温热的杏仁茶，塞到林晓手里。
她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关键点，用将林晓所有试图开启的话题堵了回去。
眼神始终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深处，那里结着一层薄冰。
林晓看着苏晓无懈可击的笑脸，以及那罐温饮料上传来的温音，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了她。
她意识到，道歉或者说清楚，在此刻的苏晓面前，似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吧晓晓，要上课了！”苏晓笑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林晓往教室走去，步伐轻快，仿佛心情好得不得了。
林晓被动地跟着，手里握着那罐温热的杏仁茶。
舞台剧事件后的几天，林晓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苏晓离开仓库时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反复灼着她的良心。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伤害了最重要，最依赖她的朋友。
这种沉重的愧疚感，像一层浓雾笼罩着她，让她无法清晰思考。
因此，她下意识地开始疏远白雨凝。
当白雨凝在走廊上试图用眼神与她交流时，林晓会慌乱地低下头，加快脚步。
当白雨凝午休时默默坐到她附近那张桌子时，林晓会立刻找借口起身离开，甚至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她害怕看到白雨凝眼中可能出现的任何情绪，失望、不解，或是更深的什么东西那会让她本就混乱的内心更加不堪重负。
她笨拙地在自己和白雨凝之间筑起一道墙，试图用这种消极的方式向苏晓“赎罪”，也试图安抚自己那份无所适从的负罪感。
白雨凝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起初是困惑，林晓的心声变得模糊而杂乱，充满了逃避。
随后，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勒住了她。
她能“听”到苏晓的心声并非表面那般平静，那是一种压抑着危险的平静。
她看到林晓在苏晓身边时那种强颜欢笑和日渐加深的疲惫，看到苏晓看似亲昵的举动的掌控。
林晓正在被一种温柔的力量拖向深渊，而她自己却毫无察觉，甚至因为愧疚而主动配合。
这种认知让白雨凝心急如焚。
她不能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