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脸色一沉，转身就想走。
“站住！”金妍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林峰！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着急跟我分手？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给你的钱不够你林大少爷花？”
她凑近一步，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压低了声音，却更显尖刻：
“是，我知道，我外面有人，不止一个。可你呢？林峰，你他妈又是什么好东西？你睡过的女人比我换过的包都多！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嫌谁脏！”
林峰用力想甩开她的手，却被抓得更紧。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现在有女朋友了。金妍嫣，我们之间早就完了，别再联系了。”
“女朋友？呵！”金妍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地笑出声，引得柜台导购都好奇地看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毛婉茹，就那个土里土气、傻乎乎的二愣子？林峰，你骗骗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就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向林峰最不愿触碰的地方：
“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跟强荣他们的赌约吧？人家强荣都亲口跟我承认了。一个月袜子？哈，真是好大的彩头！”
“你带她坐软卧，装阔少爷，心里是不是在嘲笑她连硬卧都没见过？”
“你看着她因为你一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得稀里哗啦，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你这种从里烂到外的人，也配谈真心？你也配让别人喜欢你？”
每一句，都精准地撕开林峰试图掩盖的伤疤，露出底下依旧溃烂流脓的真实。
林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他呼吸都困难。
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用更恶毒的话怼回去，可这次，毛婉茹那双美丽且会为他哭泣的眼睛，她外婆灯下缝袜子的佝偻身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眼前闪过。
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压垮了他的愤怒，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别说了...你他妈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金妍嫣见他这副样子，反而更加得意，变本加厉地逼近，红唇吐出的气息带着冷意，
“你干过的那些烂事，凭什么不让人说？林峰，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俩才是一种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烂！我们在一起才是绝配，互相祸害，谁也没亏欠谁！”
说完这最后一句，金妍嫣猛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举动——
她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捧住林峰的脸，用力地、带着报复和占有欲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个充满侵略性和香水味的吻，冰冷而黏腻。
林峰大脑一片空白，待他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他猛地一把推开金妍嫣，“疯子！”他用手背狠狠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金妍嫣稳住身形，并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眼神迷离又挑衅：
“你的嘴唇...味道还是这么好。你的身材也是...总能满足我的色心。”
“你这个疯女人！”林峰再也无法忍受，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就往商场外跑，连新手机也顾不上买了。
金妍嫣在他背后，扶着展示台，扬声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商场里引起阵阵回响：
“林峰，你跑什么？我和你才是天生一对，你甩不掉我的！赶紧跟那个蠢丫头分手！回到我身边来。”
林峰没有回头，反而跑得更快，冲进商场外喧嚣的夜色和人群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和诛心的话语彻底甩掉。
可是，金妍嫣的话，像跗骨之蛆，已经钻进了他的心底，和他自己的愧疚感纠缠在一起，让他无处可逃。
......
国庆假期结束后的校园，带着一股慵懒又忙碌的气息。
校门口，夕阳正把林峰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这时，他看到——
毛婉茹站在校门一侧的树下，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布袋，看起来也是刚回来。
但她低着头，肩膀垮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生活总要继续，即使心被撕成碎片，她依然带着没卖完的袜子返回学校。
可那份沉重的伤痛让她的脚步变得滞涩、虚浮。
就在她试图提起袋子往学校里走时，手腕一软，那个旧布袋的提手突然断裂。
“哗啦”一声，袋子掉在地上，里面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毛线袜子散落一地，像一片突兀而悲伤的图案，铺陈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
毛婉茹自己也因为惯性，踉跄着跌坐在地，手肘蹭破了皮，渗出血丝。
周围进出校门的学生被这动静吸引，投来目光。
有几个男生发出低低的嗤笑，指着地上那些“怪异”的袜子交头接耳。
毛婉茹坐在地上，看着散落的袜子和周围或好奇或嘲弄的眼神，与林峰感情的悲伤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看什么看！都散了！”林峰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毛婉茹身前，用身体隔开那些目光，厉声驱散了围观的人。
他蹲下身，顾不上满地的袜子，伸手想去扶她，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关心：“婉茹！摔到没有？伤到哪里了？”
毛婉茹没有回应他的关心，甚至没有去看自己流血的手肘。
她只是缓缓地、颤抖地，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林峰那部黑色的手机。
屏幕是碎裂的，像蛛网。
但她点亮了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那个“父子局”微信群聊的界面，强荣那条关于“赌约”、“玩玩的女生”和“一锅端”的消息，像一面冰冷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