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曾问过我，要用什么方法拯救你么？”
那是菲奥娜第一次和博斯特合作成功后，他在收尾时突然提出的问题。
彼时的菲奥娜还是第一次亲手做这种善后的血腥活，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一根人类的残肢扔进袋子。
“你先别问那些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作为星璇大师的学生，你暗地里就做这种事？”
虽然菲奥娜在这之前也见识过不少皇室的阴暗面，甚至是亲身经历过……但对比起直面这种过分血腥的场面，她还是觉得冲击力过大，有些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而且这不是你辛辛苦苦……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克隆。”
“对，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培育出来的克隆体么？就这么亲手杀了？”
对此，博斯特的回答是这样的。
“她不是原体，所以杀多少也没关系。”
“那原体是谁？你第一个造出来的那个吗？”菲奥娜将又一脸嫌弃地将一块肉扔进袋子里，“难不成是你自己？虽然的确是你提供的身体数据。”
“都不是。”
博斯特摇摇头，给出了一个让菲奥娜有些意外的答案。
虽然从正常思维上来讲，的确应该是第一个诞生出来的才有资格被称作是原体。但很显然，在博斯特这边，对原体的定位并非合乎常理。
那至于原体到底是谁？又干脆说是到底有没有原体？
“等这些家伙中的某一个知道反抗了，打算找人求救了。那么她就是原体。”
并非是诞生自我意识这么简单。
而是有跳出这个“囚笼”的勇气。
“说这么多，谁懂你的意思。”菲奥娜翻了个白眼，“天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脑子有问题呢。”
然而正在跟博斯特拌嘴的菲奥娜却并未注意到：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之前的她那样，是一个一举一动都完美贴合皇家礼仪的公主殿下。
就在这时，博斯特又突然开口。
“最近……你父亲还找过你没？”
这个问题过分突然沉重，所以在博斯特问出来的第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沉重起来。
菲奥娜闻言闭眼叹气，却又紧跟着将双眼睁开。
她现在根本不敢长时间闭眼，因为一闭上眼，看到的就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找过，并且……”
“不止一次。”
“这样啊。”
听闻此言，博斯特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
他在沉默中将剩下的收尾工作彻底完成。直到快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再次开口。
“回到最开始我向你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打算怎么将你拯救出来吗？”
“我……能说不想吗？”
“不想就不想吧。”
博斯特倒是没有坚持，只是单手拎着那个装满着人类躯体的袋子，随后示意菲奥娜跟上。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让你知道。”
“你绝对会解脱的，从这一切事件中解脱出来。”
“这不是对你的承诺，而是对我自己计划的自信。”
“你总会有彻底自由的那一天。”
“说白了，你也是我实验计划的一部分。”
“哦？”
菲奥娜来了兴趣。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目的是什么。”
“现在想知道了？”
与脸上的笑容不同，博斯特此刻的言语却表现出无限大的认真。
“我的最终目的，就是……”
“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生命。”
……
菲奥娜感觉到自己好像死了，却又好像还活着。
她感到自己周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液体，这些液体托举着她，让她难以感受到手脚的存在。
可她却又能感觉到周围液体的存在。
这种明显矛盾，却又真实存在于脑海中的感受，让菲奥娜几近崩溃。
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而在这段看似长久，却又仿佛弹指一挥间的经历中，菲奥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词。
新生？
……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将她的意识拉回正轨。
承载着自己身躯的液体迅速被抽离，没了支撑的她第一次用脚接触到冰冷的金属地面，却因为脚软而差点跌倒在地。
而之所以要说是差一点……
是因为她被某个人给抱住了。
是谁？
菲奥娜尝试着想要发出声音，却意识到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
反而更像是……
“露西亚？听得见吗？”
露西亚？
听到这个名字的菲奥娜，脑子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转过来。
（这不是博斯特给他的那些个实验品所取的名字吗？）
（对了，说到博斯特……）
“博、博斯特……”
“你说博斯特？”
扶着菲奥娜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动要求影院打开她所在培养罐的萨尔。
她还以为眼前的露西亚是被囚禁在这里面，而她之所以会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口说博斯特，肯定是害怕他。
害怕他对她们实行过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屠杀。
所以现在，她不用再害怕了。
“博斯特已经死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了！”
“你已经彻底自由了。”
……
“你总会有彻底自由的那一天。”
……
那一瞬间，视线还很模糊的菲奥娜，眼前看到的并非是金发金瞳的少女，而是……
而是那个扬言要拯救她的混账。
好像……他也的的确确做到了。
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
菲奥娜扭头，从反光的玻璃镜面上，看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容貌。
和那个名叫露西亚的少女完全一样。
并且不止于此……就在她愣神的这一刻，有关这位少女的那些记忆，以及那些无数被杀死的画面，还有跟面前这个金发少女的那次求救……
她都看见了——又或者说，是全都记起来了。
现在，她好像就已经……
成为了这位原本名叫露西亚的女孩。
那个本应该被当作原体，留存下来的，唯一主动向外人求救过的克隆体。
真是……
造化弄人。
“博斯特他，已经死了吗？”
再次确认过后，菲奥娜……不，应该叫露西亚，露出了一个不知道算是难过还是开心的表情。
原来博斯特所说的拯救，是通过这种方式吗？
或许从一开始，博斯特就已经算好了一切：算准了菲奥娜会在计划即将失败之际将一切都赌在他的身上。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会比较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