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穿越到我家

作者:pmc天命 更新时间:2025/10/2 16:25:24 字数:11081

“击败魔王的那一刻,我没想到她会跟着穿越回现代。

更没想到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魔头,

如今会因为外卖迟到而委屈到眼圈发红。

我教她用智能手机、点外卖、刷短视频,

甚至帮她伪造身份成了我的合租室友。

直到那天她收到情书,我才意识到——

这个让我教她什么是“爱”的魔王,

早已让我无法割舍。”

1

圣剑刺入的触感还没从掌心完全褪去,身后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崩塌声。魔王的宫殿,那座用黑曜石与骸骨堆砌的永恒噩梦,正在我眼前分崩离析。魔力核心的爆炸掀起灼热气浪,我本能地向前扑倒,碎石和刺眼的白光一同砸落。

最后一个念头是:结束了。

再睁眼,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护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带着点例行公事的庆幸:“醒了?算你命大,工地那塌方都没把你埋实在。”

我回来了。从剑与魔法的炼狱,回到了需要为下个月房租发愁的现实。英雄的头衔换不来这个月的全勤奖,我拖着据说是在“工地事故”中侥幸生还的身体,重新扎进挤地铁、赶公交的人海。

我有时在想,作为勇者的冒险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根本就是我昏迷后的一场梦。

直到那天晚上。

我拎着从楼下取来的外卖,推开那扇掉漆的出租屋门,看见她就站在客厅中央。不再是那身狰狞的漆黑铠甲,而是一套样式古怪、沾着些许尘灰的深色长裙,银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衬得脸色有些苍白。她正微微仰头,打量着天花板上那盏劣质的水晶吊灯,猩红的眸子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全然的迷惑。

时间凝固了。

是她。那个曾让整个大陆颤抖的名字,莉莉丝。

她怎么会在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摆出了防御姿态,尽管手边连把水果刀都没有。

她似乎被开门的动静惊动,视线从吊灯移到我脸上。那迷惑只在她眼中停留了一瞬,便被熟悉的、属于魔王的冷冽所取代。但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极力掩饰的……无措?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威严,只是尾音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凡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比你还想知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在一种荒诞至极的对峙中度过的。我试图让她明白,这里不是她的魔界,甚至不是我们曾经厮杀的那个世界。这里没有魔法,没有领主,也没有对她闻风丧胆的臣民。

她不信。直到她试图凝聚一个最简单的黑暗法球,指尖却只冒出一缕尴尬的黑烟,然后彻底熄灭。

那一刻,她脸上闪过的东西,我从未在不可一世的魔王脸上见过。是茫然,甚至是一丝恐慌。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中石化魔法了。然后,她抬起头,环顾我这间不过三十平米、堆满杂物的出租屋,目光扫过吱呀作响的二手沙发,屏幕裂了条缝的电视机,最后落在我放在桌上、已经冷掉外卖上。

“那么,”她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我的子民……我的力量……”

“大概……都没跟过来。”我干巴巴地回答。

她不再说话,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那破沙发是她的黑铁王座。但那双红眸里的光,确实黯淡了下去。

收留她,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她是我用命去搏杀的死敌,是双手沾满血腥的暴君。可看着她穿着那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长裙,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昂贵玩偶,那句“滚出去”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是我在那个世界最后的纪念了。

2

我帮莉莉丝伪造了身份——远房表妹,来城里找工作。她学习能力惊人,或者说,生存本能迫使她快速适应。智能手机、遥控器、抽水马桶……我演示一遍,她就能面无表情地学会,虽然操作时那副严肃的样子,总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她对我这个“勇者”的敌意并未消失,只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无时无刻的挑剔和理所当然的指使。

“凡人,吾渴了。”

“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

“吾要喝‘芋泥波波奶茶’,去冰,三分糖。”

“……你昨天不是还说那是‘渎神的甜腻之水’吗?”

“吾改变主意了。”她理直气壮。

变化发生在一个我加班的深夜。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家,推开门的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她嫌弃之前的白光灯太刺眼),桌上竟然摆着几盘……姑且称之为菜肴的东西。卖相有些惨不忍睹,焦黑和半生不熟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她坐在桌边,双手抱胸,下巴微扬:“看什么?吾只是恰好有多余的魔力……呃,精力,无处发泄而已。并非特意为你准备的。”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分辨不出原型的蔬菜,味道诡异得让人想立刻漱口。

但我还是咽了下去。“……谢谢。”

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耳根却有点不易察觉的发红。

真正让我感到事情开始失控的,是那份情书。

同部门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腼腆的男生,在楼梯间堵住我,塞给我一个粉色的信封,结结巴巴地说:“林哥……麻、麻烦你,转交给你表妹……”

莉莉丝偶尔会接我下班,目的是为了让我带她去下馆子,一来二去同事也都认识她了。但我万万没想到有人会把她当做心上人。

我捏着那封信,感觉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炭。回到合租的出租屋,我把信随手扔在茶几上,语气尽量平淡:“给你的。”

莉莉丝正抱着平板电脑看美食视频,闻言拿过信封,拆开,扫了几眼,眉头蹙起:“‘你的眼眸如同最璀璨的红宝石,照亮我灰暗的人生’?愚蠢。红宝石是死物,如何与吾之双眸相比?文笔拙劣,毫无诚意。”

她随手将信纸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我本该松一口气,但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并未消退,反而在她接下来那句话里达到了顶峰。

她丢开平板,凑到我身边,那股清冷的、带着点奇异暗香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她仰起脸,猩红的眸子直直望进我眼底,带着纯粹求知的、属于“魔王”的好奇:

“凡人,你们这个世界,口中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

我僵在原地。

她让我教她什么是爱。

可我该怎么解释这种毫无道理的心跳加速?该怎么描述看见她学着使用洗衣机时笨手笨脚就想发笑的感觉?该怎么承认,当她用那种专注的、仿佛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眼神看着我时,我会想起在异世界,她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眼神也是这般……专注而孤独?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天之后,有些事情似乎不一样了。她不再总是“凡人”、“凡人”地叫我,偶尔会别扭地喊我的名字。她还是会因为外卖迟到而气鼓鼓,但也会在我熬夜工作时,默不作声地给我倒一杯热水。我们像两个在黑暗里互相摸索的瞎子,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魔王与勇者”的脆弱界限,谁都不敢先越雷池一步。

打破平衡的,是房东阿姨突然带来的消息:房子业主急售,限期一个月搬走。

3

找房子的过程焦头烂额。我们说定找两室的房子,彼此之间留点空间,但符合条件的房源又少又贵,连续看了几处都不满意。

眼看离期限越来越近,疲惫和压力像藤蔓缠在身上,心里还莫名其妙的有一股烦躁感。

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傍晚,我和她前一后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像一道墙把我们分开。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拐过最后一个街角时,一辆失控的摩托车猛地从斜里冲出,直直朝她撞去!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意识更快行动。

几乎是决战那一刻的本能,我猛地伸手,一把将她狠狠拽向怀里!车轮擦着我的裤脚掠过,带起一阵凉风。

撞击没有发生。只有骑手仓皇的道歉声和远去的马达声。

世界安静下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她箍得有多紧。她的身体纤细而温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同样急促的心跳,擂鼓般敲击着我的胸膛。银白的长发扫过我的脸颊,带着她特有的冷香。

我慌忙想松开,她却突然伸手,抓住了我后背的衣服,指尖微微发颤。

我低头看她。

她也在看我,那双惯常冷漠、睥睨众生的红宝石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倒影,以及某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水光潋滟的东西。像是冰封的湖面下,终于涌动了春潮。

街角的老旧路灯恰好在这一刻“啪”地亮起,昏黄的光线温柔地洒下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所有没出口的解释,所有纠结和不确定,在那一刻,忽然都有了答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却异常清晰:

“要不……我们别找两间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抓着我衣服的手收紧了些。没有说话。

寂静在蔓延,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交织。

几秒钟后,我感觉到怀里的人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额头轻轻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比呼吸重不了多少的回应。

“……嗯。”

那声轻若蚊蚋的“嗯”之后,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在狭窄的巷弄里回荡。路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长,模糊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不敢声张的秘密。

我缓缓松开手臂,但仍有一只手虚扶在她腰间,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或者这只是一个社畜的一场幻梦。莉莉丝,前魔王,此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躲闪,试图重新端起那副冷冽的架子,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依旧紧抓着我衣角的小动作出卖了她。

“凡……我只是觉得找两间房确实麻烦,而且浪费这个世界的……货币。”她别开脸,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嗯,浪费可耻。”我从善如流地点头,胸腔里那股积压的烦躁感奇迹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暖流。

回到那间即将不属于我们的出租屋,气氛变得微妙而粘稠。之前的合租像是两个被迫同住的陌生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而现在,那层看不见的界限被那个拥抱和决定悄然抹去。

找房子的事情突然变得不那么令人焦虑了。我们开始一起浏览租房网站,筛选条件从“两室”变成了“一室一厅”或者“大开间”。她会指着图片里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双人沙发说:“这个躺起来会不会很舒服。” 或者对开放式厨房里亮晶晶的灶具表示出谨慎的好奇:“这个灶具好像比我们用的更方便一些。”

最终,我们选定了一个离我公司稍远,但环境安静,带有一个小阳台的一室一厅。搬家的那天,我们俩一起打包行李,莉莉丝的动作比我麻利的多,只一会儿功夫就将杂乱的行李整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当她试图用“黑暗能量压缩法”将我的被子塞进显然太小了的收纳袋时,失败了,被子像发酵的面团一样弹了出来,糊了她一脸。

她顶着一头乱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抓起一个抱枕砸向我:“放肆!区区凡人,竟敢嘲笑吾!”

抱枕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我接住抱枕,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猩红的眸子里却没了真正的杀气,反而像两簇跳动的火焰,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

新家的生活,像一幅缓缓展开的、色彩逐渐鲜明的画卷。

莉莉丝对现代社会的适应速度远超我的预期。她很快掌握了网上购物和电子支付的窍门,甚至开始研究菜谱,试图复刻她看美食视频时垂涎的菜肴。虽然厨房时常沦为“魔界炼金实验室”,诞生出一些外观惊悚、味道……嗯,极具挑战性的“作品”,但她乐此不疲。而我,则成了她忠诚的(也是被迫的)试吃员。

“今天这个,‘红烧肉’,按照‘食谱’所言,步骤无误。”她将一盘黑红相间、冒着可疑气泡的块状物推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罕见的、混合着期待与不确定的光芒。

我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一股复杂的、酸甜苦辣咸交织的味道瞬间爆炸,我的表情大概扭曲得相当精彩。

“……如何?”她紧盯着我。

我努力吞咽下去,灌了半杯水,才艰难开口:“味道……很有层次感。下次,也许糖可以少放点,酱油……或许也不用半瓶?”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过筷子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噗”地一声全吐了出来。“……渎神之味!”她愤愤地宣布,端起盘子就要往垃圾桶倒。

“别别别,”我赶紧拦住,现在的肉价可不便宜,“其实……多吃几口,还挺上头的。”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硬着头皮又吃了一块。好吧,习惯了也许就好了,毕竟是她做的。

她看着我“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沉默片刻,忽然轻轻笑了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愚蠢的凡人。”

日子就在这样琐碎又温暖的日常中流淌。我开始习惯身边有她的气息,习惯她偶尔流露出的、与魔王身份截然不同的稚气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然而,生活不只有阳台上的阳光和厨房里的烟火气。

“你需要一份工作。”某天晚上,我看着她又刷爆了我的信用卡买下一堆稀奇古怪的“现代魔法道具”(主要是各种小家电和零食),严肃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莉莉丝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红眸里满是不屑:“工作?为那些渺小的凡人奔波劳碌,换取微不足道的货币?吾之力量若在……”

“你的力量不在,”我残忍地打断她的缅怀,“而且,房租、水电、网络费、还有你每天点的那些奶茶和外卖,都很贵,再这样下去我可就养不起你了。”

她噎住了,瞪着我,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储存了过多粮食的仓鼠。最终,在“现实の铁拳”面前,前魔王陛下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何种工作?”

这成了个难题。她没有身份证(我们伪造的那个经不起正式用工核查),没有学历,对社会认知还停留在“领主-平民-奴隶”的层面。最后,还是我托了朋友的关系,在一家朋友开的、管理相对宽松的猫咖,给她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理由是:“猫咪这种生物,大概不会在乎你曾经是不是魔王,给小鱼干就行。”

第一天上班,我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猫咖给拆了,或者对顾客说出“跪下,蝼蚁”之类的话。下班时我去接她,却看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莉莉丝穿着猫咖统一的围裙,蹲在地上,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惬意地在她腿上打滚,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猫咪的毛发,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专注神情。夕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她和猫咪身上,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看到我,她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把橘猫轻轻推开,站起身,拍了拍围裙。“这些毛茸茸的生物,还算有趣。”她语气平淡,但我捕捉到了她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

后来猫咖老板,我的朋友,拍着我的肩膀,挤眉弄眼:“行啊你小子,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宝贝?长得跟明星似的,虽然不太爱说话,但那些猫都特别亲她,客人们也喜欢偷偷拍她,店里生意都好了不少!”

我看着在角落里,被几只猫主子环绕着、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柔和的莉莉丝,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和感慨。她正在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用她自己的方式。而这个世界,也正在接纳她。

工作稳定后,我们决定进行一次短途旅行。我选择了附近一个以山水闻名的古镇,想带她看看不同于钢铁森林的风景。

坐在摇橹船上,穿行在青瓦白墙的水巷之间,莉莉丝安静地看着两岸垂柳、石桥和偶尔探出头的洗衣妇人。水声欸乃,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这里……很安静。”她忽然开口,“没有魔界的硫磺气息,也没有永无止境的厮杀呐喊。”

“喜欢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清凉的河水。“和宫殿后面的黑水湖……不一样。”

我知道她说的是魔界那个冒着泡、散发着腐蚀性气味的恐怖湖泊。看着她沉静的侧脸,我忽然意识到,那段充斥着血腥与权力的过去,对她而言,或许并非全是荣耀,也是沉重的枷锁。而此刻的她,正在慢慢卸下这枷锁。

晚上,我们住在临河的民宿。木质结构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河景和满天繁星。

她站在窗边,仰望着这个没有魔力污染、清澈得如同黑色天鹅绒上撒满钻石的夜空,久久不语。

“在我的世界,”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星星总是蒙着一层血色,看得久了,会让人发狂。”

我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仰望星空。“这里的星星,据说每一颗都可能是一个遥远的世界。也许……其中某一颗,就是你来的地方。”

她转过头,猩红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明亮,映着星光,也映着我的身影。“不重要了。”她说,“那里没有……这个。”

她所谓的“这个”是什么?是安静的河水?是璀璨的星空?还是……?

我没问出口。因为下一刻,她微微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的、带着她特有冷香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生涩,短暂,但我脑海中好像有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迅速退开,脸上红霞密布,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只是……回报你带吾来看这些。你应该感到荣幸。”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脏狂跳,血液奔涌。所有压抑的情感,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伸出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我。她的睫毛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

“莉莉丝,”我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我荣幸。”

我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再浅尝辄止,带着积攒了太久太久的渴望、怜惜、以及跨越了两个世界的羁绊。她起初有些僵硬,随后便生涩地回应起来,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我胸前的衣服。

窗外的星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河水静静地流淌,见证着魔王与勇者,在这平凡的人间,许下了不平凡的誓言。

从那夜之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像是打破了最后一层隔膜,亲密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她会在我加班晚归时,亮着客厅的灯等我,虽然嘴上总是说“只是恰好睡不着”。我会在周末的早晨,看着她毫无魔王形象地蜷缩在我身边,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样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平静。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会为晚上吃什么拌嘴,会一起窝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综艺节目(她一边吐槽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会在节假日手牵手去逛超市,为买哪种口味的薯片而纠结。

当然,魔王的“本性”偶尔还是会冒头。比如,她对小区里总是乱吠的吉娃娃依旧抱有“一个指头就能碾死”的蔑视;比如,她对我公司里那个曾经给我递过情书的女同事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每次对方来找我讨论工作,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在我身边晃悠,眼神冷得像冰。

“她看你的眼神,让吾不悦。”某次女同事离开后,她抱着手臂,语气冷冷的。

我失笑,把她拉进怀里:“瞎想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上班族。”

“你是吾的。吾不喜欢让吾的东西被一个蝼蚁惦记。”她仰起脸,语气霸道,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是,我是你的。”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里软成一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我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她甚至在猫咖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店里的“招牌”,还有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她学会了用社交媒体,虽然发的内容大多是与猫的合影,或者是一些对现代生活一针见血(且毒舌)的吐槽,配上我拍的她的各种生活照,小小的账号竟然也积累了小几万粉丝。

在一个寻常的、阳光很好的周末早晨,我们赖在床上都不想动。

她趴在我胸口,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我的睡衣纽扣,忽然轻声问:“凡人,你们这个世界,两个人决定永远在一起,需要做什么?”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通常……会结婚。去一个叫民政局的地方登记,然后举办一场婚礼,邀请亲友见证,承诺彼此忠诚,共度余生。”

“民政局……婚礼……”她喃喃重复着,抬起头,红眸清澈地看着我,“吾想与你,永远在一起。我们结婚吧。”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铺垫,就这么直白地,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从生死仇敌到别扭室友,再到如今融入我骨血的爱人。眼眶有些发热。

“好。”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哽咽,“我们结婚。”

决定结婚后,一系列现实问题接踵而至。最大的障碍,依旧是她的身份。我们伪造的那个身份,办理结婚登记几乎不可能。

这一次,莉莉丝展现出了她作为前统治者的魄力和……惊人的学习能力。她开始深入研究这个世界的法律、户籍制度甚至是一些灰色地带的操作。我看着她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地分析着各种条款,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在魔宫里运筹帷幄的女王。

“或许,不必完全依赖伪造。”某天晚上,她合上电脑,对我说,“我们可以利用‘信息差’和‘时间漏洞’达成目的。”

她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选择了一个相对偏远、管理据说没那么严格的县级市民政局,准备尝试直接登记。同时,她动用她这段时间在网上积累的(主要是靠颜值和猫)人脉,联系上了一个据说“很有办法”的中间人,准备双管齐下。

去民政局那天,我们都有些紧张。我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西装,她则穿了一条我给她买的、相对正式的红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红眸愈发璀璨。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心有细微的汗湿。

工作人员是个面相和善的大妈。她接过我们递上去的材料(主要是我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她那张经不起细查的“身份证”),仔细地看着,又抬头看了看莉莉丝,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艳和……探究。

“姑娘,你这身份证……”大妈迟疑地开口。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带着点羞涩又无比真诚的笑容,她开始用我事先教她的、略带口音的本地话,编织了一个关于偏远山区、户籍登记混乱、证明丢失的复杂故事。她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眼神清澈,语气恳切,偶尔还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助。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莉莉丝能做出这种小女生的姿态。

大妈听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最后,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紧紧依偎在我身边、一副“全依赖我夫君”模样的莉莉丝,叹了口气:“现在这户籍管理啊……唉,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的,也不像是坏人。行吧,材料我先收着,后续可能还需要补一些证明,你们记得尽快去办。”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照片上,我笑得有点傻,而她,靠在我肩头,唇角微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属于魔王的、计划得逞的狡黠,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幸福。

拿着那两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红色小本本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们……结婚了?”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莉莉丝拿起她那份结婚证,仔细端详着,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照片和钢印。然后,她抬起头,阳光下,她的红眸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笑意。

“嗯,”她用力点头,将结婚证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最珍贵的宝物,“现在,你是吾名正言顺的‘所有物’了,凡人。”

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荣幸之至,我的魔王陛下。”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朋的簇拥(我们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亲人朋友),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路边一家小餐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作为庆祝。但对我们而言,这已经足够。

婚后生活,与婚前并无太大不同,却又处处透着不同。多了一份法律认可的笃定,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依旧在猫咖工作,享受着被毛茸茸生物包围的宁静。我依旧朝九晚五,为我们的未来打拼。我们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草,她甚至尝试用她残存的、微乎其微的魔力去催生它们,结果就是阳台上的植物长得格外茂盛,甚至有点……狂野。

生活的惊喜,总是不期而至。

在一个她对着她最爱吃的红烧鱼干呕的晚上,我担心地带她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时,我拿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医生笑着说。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爸爸?我?和……魔王的孩子?

我看向莉莉丝,她似乎也愣住了,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属于母性的柔和光辉。

“莉莉丝……”我声音干涩地唤她。

她抬起头,看向我,猩红的眸子里渐渐蓄满了水光,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巨大的震动和……喜悦。

“吾……有了你的……子嗣?”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重重地点头,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是我们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但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能从对方那里汲取力量。这个消息对我们而言,冲击力不亚于当初的穿越。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她窝在我怀里,手一直放在小腹上。

“他会是什么样子?”她轻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会像你,还是像吾?会有……红色的眼睛吗?会……有魔力吗?”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管他是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会保护好他。”

她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嗯。”她往我怀里又蹭了蹭,“吾会保护好他,用尽一切。”

孕期的莉莉丝,情绪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时而因为想吃某种特定口味的冰淇淋而委屈掉泪,时而因为电视里无聊的剧情而哈哈大笑。她残存的魔力似乎与胎儿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偶尔会在无意识间让家里的灯忽明忽暗,或者让水杯凭空漂浮起来。每次发生这种“灵异事件”,她都会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与吾无关”。

我笑着包容她的一切,学着给她按摩浮肿的腿脚,半夜爬起来给她做吃的,陪她去做产检,看着B超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跳动的心脏,感动得热泪盈眶。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辞掉了猫咖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我减少了加班,尽量多的时间陪她。我们一起给孩子起名字,准备婴儿用品,将书房改造成了婴儿房。看着房间里逐渐堆满的柔软衣物和可爱玩具,一种真实的、关于“家”的幸福感,将我们紧紧包围。

分娩那天,我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听着里面她压抑的、带着哭腔的痛呼声,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那一刻,什么魔王,什么勇者,都消失了。我只是一个担心妻子、期盼孩子平安出生的普通丈夫。

当护士抱着那个襁褓出来,笑着说“母女平安,是个很漂亮的千金”时,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颤抖着接过那个小小的、包裹在粉色襁褓里的婴儿。她很小,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我仔细端详着她,她的头发是柔软的黑色,像我的,五官暂时还看不出像谁,但眉眼间似乎有莉莉丝的影子。

最让我心头一紧的是,我注意到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而睫毛的末梢,隐隐泛着一点极淡的……银色。

我抱着女儿走进病房,莉莉丝疲惫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汗湿的银发贴在脸颊,但看到我怀里的孩子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赶紧把孩子轻轻放在她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女儿柔嫩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稀世珍宝。然后,她抬起头看我,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虚弱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猩红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

“看,吾等的……结晶。”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幸福。

我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又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辛苦了,莉莉丝。她很像你。”

我们的女儿,取名林曦,寓意清晨的阳光,希望她能像阳光一样,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平安喜乐地长大。

小曦的到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也充满了更多的欢声笑语。她继承了莉莉丝的美貌,眼睛很大,瞳色是正常的深棕色,但偶尔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一点点极淡的红晕。她的发色是黑色,但发梢天生带着一点自然的银白渐变,像是融合了我们两人的特征。至于魔力,目前看来,她只是一个比普通孩子力气稍大、精力更旺盛的活泼小姑娘。

莉莉丝成了一个……有点笨拙但无比投入的母亲。她会对着育儿书籍皱眉研究,会手忙脚乱地给小曦换尿布,会被女儿的哭声弄得手足无措,然后求助地看向我。但更多的时候,我看着她抱着小曦,轻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或许是魔界的古老歌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曦咿呀学语时,第一个清晰喊出的词是“妈妈”,当时莉莉丝愣了好久,然后抱着女儿,又哭又笑。那一刻,我知道,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令人生畏的女魔头,已经彻底被这个小小的人儿,和她选择的这个平凡世界所“俘获”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带着已经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小曦去公园玩。她穿着可爱的小裙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草地上跌跌撞撞地奔跑,我和莉莉丝手牵手跟在后面。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看着身边爱人恬静的侧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我忽然觉得,从异世界的那场决战,到如今的人间烟火,这一切,恍然如梦,却又真实得让人想落泪。

“莉莉丝。”我轻声叫她。

她转过头,阳光在她银白的长发上跳跃,红眸清澈,带着询问。

我停下脚步,面对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早已准备好的丝绒盒子,单膝跪地——虽然我们已经结婚,孩子都有了,但我始终欠她一个正式的求婚。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洁却熠熠生辉的钻戒。

“虽然有点晚,”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我想再问你一次。莉莉丝,无论是作为曾经的魔王,还是现在的林太太,小曦的妈妈,你都愿意,永远陪在我这个平凡的‘凡人’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莉莉丝愣住了,她看着我,又看了看在不远处追着泡泡、咯咯笑的小曦,眼眶迅速泛红。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

然后,她弯下腰,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猩红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全部身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

“愚蠢的凡人……从你把我带回来的那一刻起,吾之永恒,便早已与你捆绑。”

她伸出左手,我颤抖着将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草地上,我们的女儿正挥舞着小手,朝着我们蹒跚跑来,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妈妈!”

我站起身,将莉莉丝和小曦一同紧紧拥入怀中。

魔王的传奇早已落幕,勇者的史诗也已终结。但属于我们——林默、莉莉丝,还有小曦——在柴米油盐、细水长流里的人间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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