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刃于鞘

作者:碧海横流091 更新时间:2025/10/2 19:06:07 字数:3842

晨光未至,窝棚区仍沉浸在死寂般的黑暗里,唯有远处高墙哨塔上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眼般在寒风中摇曳。

刺骨的冷意顺着茅草的缝隙钻入,渗进顾寒每一寸肌肤。他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眸中再无昨夜的激动与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

顾寒轻轻活动了一下因蜷缩而僵硬的手脚,感受着体内那缕经由昨夜模拟推演而变得稍显活跃的气血。虽然依旧微弱,运行起来却顺畅了一丝,如同干涸河床底涌现的涓涓细流,带来些许暖意,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疲惫。

“并非幻觉……”他在心中再次确认。那神秘的【武道模拟器】界面,依旧静静地悬浮于意识深处,【每日可启动次数】已悄然刷新为3/3。

希望的种子既已埋下,便需以最谨慎的姿态,等待其破土而生。

不多时,起身的梆子声粗暴地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矿奴们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牲口,麻木地从各自的角落蠕动起来,汇成一股沉默而绝望的浊流。任由监工们驱赶着走向那吞噬暗无天日的矿洞深处。

顾寒混在人群中,低垂着头,步伐与旁人一般无二,显得沉重而蹒跚。但他的脊梁,却在不为人知处,挺得比往日更直几分。

矿洞依旧同往日一样昏暗无比,空气污浊。监工头目刘疤子那标志性的、带着刀疤的狰狞面孔和粗嘎的咒骂声,如期而至。鞭影时而掠过空气,带来几名奴工的惨叫。

顾寒如同往日一样,选择了矿脉深处一片质地异常坚硬、寻常矿奴不愿触碰的区域,默默举起了矿镐。镐尖落下,与黑曜石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声。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和速度,只表现出比普通矿奴稍好一丝的水平——这样既能勉强完成部分定额,减少不必要的注意,又不至于因过于突出而引来麻烦。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山林猎人,将刚刚获得的力量与悄然滋生的野心,完美地隐藏在麻木顺从的表象之下。

每一次挥动矿镐,顾寒都感到某些东西悄然改变。那本《基础锻体诀》带来的,不仅是对功法本身的理解,更是对自身肌肉、筋骨、气血运转的精微掌控。每一次挥镐,落点更为精准,发力更为凝聚,对反震之力的化解也更为巧妙。这使得他挖掘的效率,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不止三成。疲惫感的累积,也远比昨日缓慢。

晌午时分的哨子响起,短暂的休息。矿奴们如同濒死的鱼,瘫倒在冰冷的矿道里,贪婪地咀嚼着馊臭的杂粮饼。顾寒靠坐在岩壁角落,取出那块黑硬、散发着馊味的饼子,小口咀嚼着。味同嚼蜡,他却吃得异常认真,仿佛在品尝珍馐美味。他知道这玩意很难吃,但这是维持这具身体、积蓄力量的必要资粮。

匆匆啃完饼子,顾寒闭上双眼,看似在假寐,意念却已沉入脑海。

【武道模拟器·残】

【能量等级:极低】

【每日可启动次数:3/3】

【可推演目标:《基础锻体诀》(小成)】

【可解析目标:无】

推演开始!

和上次一样,由朦胧光影构成的、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悄然出现。这个人影照例按照《基础锻体诀》的口诀和动作,无比精准却又略显呆板地练习起来。

但让他失望的是,意识回归的刹那,他虽然感到对《基础锻体诀》的掌握更加熟练,但武道模拟器的进度却始终没有变化。

【武道模拟器·残】

【能量等级:极低】

【每日可启动次数:3/3】

【可推演目标:《基础锻体诀》(小成)】

【可解析目标:无】

“看来从小成到大成,比入门到小成要难得多啊.......”顾寒沉吟片刻,随即坚定了信心:还有两次机会,继续操练!

精神再次凝聚,顾寒展开了新的推演!

当下午上工时分来到时,顾寒于窝棚角落完成当日最后一次推演,意识回归的刹那,他并未立刻睁眼,而是细细体味着身体的变化。原本如同死水一潭、仅能勉强维持生机的气血,此刻竟似溪流般活泼起来,虽依旧微弱,却已能循着《基础锻体诀》那简陋的路线,自行缓缓流转,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肌肉。

与此同时,武道模拟器的字样终于发生了新的变化:

【武道模拟器·残】

【能量等级:极低】

【每日可启动次数:3/3】

【可推演目标:《基础锻体诀》(大成)】

【可解析目标:无】“这……便是《基础锻体诀》小成之境么?”顾寒心中明悟。《基础锻体诀》大成者气血得以初步凝聚,并沿着自身经络自行运转,强身健体,增力耐劳之效开始显现。在矿奴之中,能达到此境者已是少之又少,足以被视为“力大无穷”之人。然而顾寒深知,这不过是武道起点的微光。

顾寒在挖矿的间隙又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反应,四肢百骸中,一种久违的、暖洋洋的感觉弥漫开来,驱散了不少深入骨髓的寒意与酸软。最明显的,是力量的增长。挥镐挖掘时,他清晰感觉到臂膀间涌动的力道,比之以往,怕是增强了三成不止,挖掘那坚硬黑曜石,也显得不再那般艰难竭蹶。

“《基础锻体诀》已然大成,气血运转经络已经初步建立,继续推演它可以到圆满,但依然会停留在强身健体的范畴,缺乏进攻手段......”顾寒冷静地分析着,“所谓‘解析目标’,需接触蕴含武道信息的实体……”

他的目光悄然扫过矿道。矿奴们身无长物,除了破烂衣物,便是矿镐和吃饭的破碗。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正骂骂咧咧巡视的刘疤子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他腰间那柄随着步伐晃动、刀鞘上有着粗糙云纹的鬼头刀上。

那刀看起来颇为沉重,刀柄被摩挲得油亮,隐隐透着一股不同于凡铁的凶戾之气。刘疤子偶尔挥舞鞭子不耐烦时,会下意识地用手摩挲刀柄,仿佛那能带给他某种安全感。

“就是它了!”顾寒心中定计。

他需要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接触”到那柄刀,又不引起怀疑的机会。

下午的劳作继续。顾寒耐心等待着。他像一块冰冷的岩石,融入这矿道的背景之中,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偶尔闪过鹰隼般锐利的光芒。

机会,在临近收工时到来。

刘疤子骂咧咧地沿着矿道走来,检查着各处的挖掘进度。当他走到顾寒附近区域时,正背对着顾寒,呵斥着另一名动作稍慢的矿奴。

正是此刻!

顾寒脚下看似一个踉跄,被一块松动的碎石“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手中那柄沉重的矿镐,也“脱手”而出,带着一股巧劲,旋转着朝刘疤子的后背心飞去!这一下看似意外,实则角度、力道都经过他瞬间的精确计算,旨在惊扰,而非真正伤害。

“妈的!找死!”刘疤子反应极快,听到身后恶风不善,侧身躲开飞来的矿镐,猛地转身,怒骂一声,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按在了腰间的鬼头刀刀柄上,眼神凶狠如饿狼,瞬间锁定了“肇事者”顾寒。

就是现在!

在刘疤子注意力被吸引,杀气锁定自己的刹那,顾寒在脑海中急速锁定那柄鬼头刀作为【解析目标】,意念毫不犹豫地注入!

【检测到解析目标:‘精铁鬼头刀’(由精钢打造的凡间武器,有少量煞气浸润)。】

【是否注入意念,启动解析?】

【是 / 否】

“是!”

意念落下,顾寒感到精神深处再次被抽取一丝力量。模拟器界面光芒流转,仿佛有无形的触角延伸出去,缠绕上那柄鬼头刀的虚影。

转瞬之后,反馈传来。

【解析完成。】

【获取信息片段:《五虎断门刀》残篇——‘猛虎跳涧’(发力技巧,劈砍要领)。】

一股关于如何瞬间调动腰腹核心力量,配合步法迅疾前冲,同时挥刀迅猛下劈的独特发力技巧,以及那种一往无前、凶狠暴烈的运刀轨迹与意境,如同烙印般,融入了顾寒的意识。虽然仅仅只是一招残式,且缺乏配套的内息心法,但其简洁、直接、追求瞬间极致杀伤的理念,却远非那粗浅的《基础锻体诀》可比!

“成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在顾寒心底炸开,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堆满了惊恐与慌乱。

“刘爷饶命!刘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是脚下滑了!求刘爷开恩!”顾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刘疤子连连求饶,身体恰到好处地颤抖着,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将一个吓破胆的矿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疤子看着顾寒那副怂包样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柄普通的矿镐,再感受了一下腰间完好无损的佩刀,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只剩下被冒犯的怒火。他冷哼一声,把半出鞘的刀推了回去,骂骂咧咧道:“滚起来干活!再他妈毛手毛脚,老子一刀剁了你喂狗!”

“谢谢刘爷!谢谢刘爷不杀之恩!”顾寒唯唯诺诺地爬起来,捡起矿镐,继续埋头挖掘,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

没有人看到,他低垂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如同发现猎物的猛兽般的锐利光芒。

《五虎断门刀》!“猛虎跳涧”!

虽然只是残招,但其中蕴含的,那种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瞬间爆发的诀窍,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这不仅仅是刀法,更是一种搏杀之术!如果能将这种发力技巧,融入到他徒手的攻击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顾寒一边保持着原有的挖掘节奏,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揣摩、消化那式“猛虎跳涧”。他甚至尝试着在挥镐时,极其隐晦地运用一丝那种瞬间凝聚力道的意念,果然感觉镐尖的穿透力似乎又增强了少许。

夕阳西下,收工的梆子声再次响起。

回到窝棚,顾寒没有立刻睡下,等到子夜时分,他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一天天的推演。他没有再解析其他目标,而是将意念集中在如何将“猛虎跳涧”的发力技巧,与《基础锻体诀》大成带来的对身体的高度掌控结合起来,去芜存菁,形成属于自己的的招式。

模拟空间中,光影人影不断尝试,时而如猛虎出柙,拳风凌厉,追求极致的穿透;时而调整步伐与腰胯扭转,追求瞬间的爆发速度与冲击力;时而又将力量凝于指掌之间,模拟点、戳、抠、拿等小巧狠辣的功夫。

现实空间中,顾寒的身体素质和对力量的掌控,也在这种极具针对性的推演中,潜移默化地继续提升、纯化。他的肌肉线条在破烂衣衫下变得更加流畅而富有爆发力,整个人看上去也愈发沉稳内敛,偶尔睁开双目间,精光闪动。

又是三次推演机会耗尽,顾寒感到精神有些疲惫,但收获却是巨大的。他隐隐触摸到了一种属于自己的发力方式雏形,虽然粗糙,却凌厉无匹。他将其暂命名为——“暴虎击”!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依旧每天挖矿,忍受着监工的呵斥,吃着猪食般的饭菜。但在所有矿奴都在麻木等死的时候,他却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利用这神秘的模拟器,一点点地打磨着自己的力量,淬炼着自己的爪牙,为那不知何时会到来、却注定充满血火的契机,做着最隐秘的准备。

隐刃,已悄然藏于鞘中,只待出鞘饮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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