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一问,樱木就笑着回答道:
"就是说今晚要和我两个人独处"
其含义,也就是说……诶诶!
确实,我是正值青春期的学生。该怎么说呢,要说会不会想那种色色的事情,也不是不会,被问有没有兴趣的话会回答非常有兴趣。但是,然而,谁能预料到真的会发展成这样。至少我是预料不到的。肯定,其他人也想象不到。
两人独处……今晚,我和樱木两人独处。因为是重要的事情所以说了两次。
但是,可是,呃—那个。
"真是的,怎么了?和我两个人独处不开心吗?"
“嗖”地一下,樱木的脸凑近过来。她猛地将身子垂靠过来,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她那并不丰盈的胸部,压在了我这同样不算厚实的胸膛上。
我倒在了至今被樱木照顾时躺着的床上。咚咚咚咚咚,心脏的跳动变得超级快。
好香。
甜美的、仿佛连脑髓都要融化的香气撩拨着鼻腔。除了胸部以外的、樱木的肢体压在我的身体上,我的体温急剧上升。明明没在洗澡,却好像又要冲昏头脑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试着问了与这状况完全不符的问题。
"樱木,为什么撒了学习会这种谎?"
"……因为,如果老实说和女孩子两个人独处的话会被说什么光是想象就能猜到,而且如果说是普通的女性朋友的话还好,但如果知道两人独处的对象是恋人的话,会被奇怪的误解的"
"奇怪的,误解……?"
"嗯。比如就像这样"
樱木把舌头滑上我的脖颈。一股战栗「嗖」地、猛烈地窜过我的脊背,头脑模糊起来。
"最初也觉得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但一直看着你的脸,就忍不住了。"
所以,就做了这种事?
噗嗤、噗嗤,湿滑的水声弥漫了整个房间。
樱木她……私下原来是这样的吗?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在学校里的样子。即便她真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对。感觉和我想追求的东西不一致。
确实,我对色色的事情有兴趣,也想体验那种事情。但是,以这种像是偷袭的方式……,
"不行!"
我迅速站了起来。就那样走到房间出口,猛地打开门。
"等等!"
身后传来樱木的声音,但顾不上那种东西了。我跑过走廊,冲下楼梯,一个劲儿地跑。
这房子倒是出乎意料的普通,很快就到了玄关。
眼看就差一点就要到了,然而,我在那里华丽地摔了个大跟头。
没有问"怎么了"。因为脚边滚落着一个长方形的薄盒子状的东西。
肯定是绊到这个了吧。不,与其说是绊倒,不如说是因为没看脚下跑着,脚撞到这个吓了一跳而缩回脚,失去平衡摔倒。
冷静点,如此预想着,拿起了那个盒子。
"这是什么?"
封面上大幅绘制着一位可爱的二次元美少女。她肌肤泛着健康的日晒色,身穿着泳装与草帽——这身装扮令人联想起十多年前乡村少女的经典形象。
宣传语跃然纸上:『恋爱、相爱。想和你共创一个夏天的回忆』。
"…………"
什么啊,这是?
脑子转不过来了。
DVD?但异常地结实沉重。仿佛里面放了什么成捆的纸似的。
我打开那个盒子,看了看里面。于是,仿佛毫不掩饰地炫耀着那被从下方支撑着的大胸部似的,女孩子(二次元)脸上沾着白色的东西微笑着。左侧同封着厚厚的像是说明书的东西。
我取出那个像是说明书的东西,打开一看。于是那里是,不堪入目的美少女(二次元)的身姿。
"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那个吧……工口游戏"
虽然对那种内容不太熟悉,但这点事还是明白的。
尽管如此,为什么樱木家会有这种东西?
这时,伴随着一阵“咚咚咚”、没有完全放轻的脚步声,樱木从楼上下来了。
"那个……"
樱木显得局促不安,满怀歉意地皱紧眉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到她这副表情,我的胸口深处骤然一痛。
"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讨厌。"
"不是讨厌,是心理准备还没做好,觉得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
"这样啊……那你讨厌我了吗?"
"不会讨厌的。只是吓了一跳"
为了让不安的樱木安心,我强装出一副笑容。于是,看到她像是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我们需要再稍微,花点时间了解对方。我们的关系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再稍微不同的感觉比较好。该说是纯洁点,总觉得那样不对"
"……嗯"
樱木像是理解了似的点点头,我把捡到的工口游戏盒子递了出去。
"那么,这是什么?"
我努力挤出一副笑容。至于那究竟是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是我自己的脸,所以我无从得知。
只是,樱木的表情确实抽搐了起来。关于这点我可以自信地说。
樱木脸色发青地惊恐道:
"为什么,那个?"
"掉在这里了"
我朝脚下指了指,樱木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这分明是内心明显动摇的迹象。
我将视线投向右手边楼梯深处那片完全没有灯光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在那前方,似乎存在着让樱木脸色发青的现状。
我将视线从黑暗处转回樱木身上。
仿佛完全沉浸在某种绝望中似的,樱木凝视着双掌,皱着眉。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对着这样的她,我递出了手中那盒工口游戏,
"这个,是你的吗?"
她露出了像是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表情。大大睁开的瞳孔,微微渗着泪水。
短暂的沉默,樱木默不作声。拼命地思考着什么似的游走着视线。
在想什么,大致能猜到。
然后,
"不是"
樱木说道。
"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这种东西。"
"……这样啊。"
明显是在说谎。
"那、那是我弟弟的!"
她进一步撒着谎。之前不是说过你是独生女吗?
不过,我并没有指出这一点,而是拿着工口游戏的盒子,朝着黑暗的方向迈出脚步。樱木慌忙地绕到我前面,挡住去路。
"不行。不能过去。"
"……为什么啊?不是你弟弟的东西吗?既然掉在这里了,得好好还回去才行。"
"那个……那个,由我来保管吧。等弟弟回来了我会还给他的。"
"话说,差不多快十点了吧,弟弟还没回来吗?"
樱木"啊"地一下张开了嘴。她这罕见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新鲜。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推开樱木的身体,径直朝深处走去。樱木哭着拉住我想阻止我,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虽然太暗看不清楚,但凭手感知道那里有扇门。有门就说明这里有个房间或者储物室之类的。
我抓住门把手,转动。门铰链发出"嘎吱"一声生锈的声音,门被打开了。身后传来樱木的哀叹声,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停手。
走进房间,这里也是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找到了电灯开关。
随着"咔哒"一声,房间被照亮了。然后,我对房间里的景象惊愕不已。
"这、这是啥……"
房间里整齐地排列着高高的架子。颜色、大小全都一样,连架子之间的间隔都感觉是统一的。
而且,每个架子都塞满了印着类似二次元美少女的盒子。她们全都带着如同向日葵绽放般的笑容注视着我。那景象真是壮观。
我哑口无言。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身后传来樱木低沉的声音。回头一看,她站在那里,眼看就要哭出来。
"这是什么……?"
我问道,樱木移开视线回答。
"在这里的,全是工口游戏。我怕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讨厌,一直没能说出来。但是,那样是不行的吧。所以,我现在就要老实说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最喜欢工口游戏了!最喜欢二次元的美少女了!超超超喜欢的!"
在这个快十点的时间段,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扰邻,而我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她,表情像是知道做了错事。
这家伙刚才说了啥?说了最喜欢二次元美少女……?
"……樱木"
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的!"
像是要打断正要开口的我,樱木盖过我的话语。
"很恶心吧。居然喜欢这种东西。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话也许还能被坦然接受,但是,我是女孩子啊……。这种爱好,一般人都会觉得反感吧。"
对着说个不停的樱木,我试图搭话。但是,再次被樱木打断了。
"你想分手了吧。不想和我这样的女人多待哪怕一秒钟了吧。"
泪水"扑簌扑簌"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那个……"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
但是,因为樱木总是打断,我想说的话完全说不出口。这感觉,该怎么说呢,真让人憋得慌。
果然,还是说得清楚点比较好吧。
"樱木,没关系的。"
一点也不没关系。
我抓住樱木伸出的手,"嗖"地一下把她的身体拉向自己。
"听我说!"
樱木的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了一片。这也是在学校里无法看到的樱木的一面。
"你误会了。"
我清楚地对她说了。为了纠正樱木的误解,我继续说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问出了非常羞耻的话。樱木因为不是正常状态所以还好,而我相对比较冷静,所以这句台词相当羞耻。
但是,不能不说。所以我问了。
樱木沉默着,移开视线。微微颤抖的嘴唇,大概表达出了她的心境。
"我……"
樱木用难以听清的、细微的声音说道。
总觉得,她的脸颊似乎泛起了红晕。
"喜欢。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欢你。"
她闭上眼睛,将脸转向我,再睁开眼。樱木的眼眸深处,漩涡般交织着恐惧与期待混杂的复杂感情。
不是在学校看到的那种,大小姐样子的樱木。她向我展露了从未给任何人看过的、像人一样的脆弱。
这让我无比开心。
我的心情异常平静。那时的我,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呢?是在笑呢,还是在微笑呢。
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退缩或者生气吧。
因为,樱木也在笑。因为我能看到她的笑容了。
羞耻感消失了,台词自然地涌上心头。为了将那句台词化作语言,我开口了。
"我也,喜欢樱木。最初是因为觉得可爱才想交往的,但这一个月真的非常开心,今天也是,虽然发生了很多累人的事,但你让我看到了在学校里不会展示的'脆弱'。只让我一个人看到了。所以,"
我"嘶"地吸了口气。
"我变得更加、更加喜欢樱木玲了。"
樱木用哭红的眼睛仰望着我。
"干嘛那副表情。"
"因为……我以为绝对会被你讨厌的。以为绝对会被甩的。"
"我才不会甩了你呢。不是说了吗,因为我喜欢你。"
"但是……"
"而且,你不也告诉我了吗。说你喜欢我。说是比世界任何人都喜欢。"
"虽然是说了……"
那么,这样就够了。
我喜欢樱木,樱木也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没有分手的理由,也没有甩掉她的理由。
而且大概,
"你做了那些事,也是为了我吧?"
"啊……嗯。因为我想做能让你高兴的事。"
这里的大量工口游戏。樱木想必是最大限度地运用了那些知识,试图为我做那些事吧。
樱木"咻"地抖了一下肩膀。毕竟不知道接下来会被说什么。
不过我也没打算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做那种事还为时过早。我们必须更加了解彼此。这样的话,我大概会比现在更加喜欢樱木。"
"……嗯。"
"所以,这里的这些东西,就收在你的心里吧。"
"……嗯。"
我轻轻地将手放在老实点的樱木头上。慢慢地、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她虽然好像觉得有点痒,但并没有抵抗。
"那么,从今往后也请多多指教了,玲。"
我将手从樱木头上拿开。樱木似乎有些遗憾地轻轻哼了一声。
樱木后退一步,
"请多多指教,健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