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梦境长河里,青衣犹如那溺水的人一样上下沉浮,时而没入深邃空洞的梦魇,时而漂浮于水面之上沉溺于美梦之中。
甜蜜的梦幻与窒息的梦魇反复交织,令青衣的意识感到无比的虚浮,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碎似得。
就在这时,一股外来的力量宛若一叶扁舟,将其从无边的深水里捞出,使之游荡在美梦编织的星河中。
而在现实里,本来虚弱不堪的青衣,在得到九曲灵参的滋养后身体已然恢复大半。而后由一旁守护的梦貘,将其缥缈于噩梦里的意识所拉回。
现实和梦境的双重辅佐下,濒临死亡的青衣竟是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熟悉的日光自身侧的竹窗外打来。她的视线扫过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许紧张。
可随后她便察觉到了疲惫地昏睡在一旁的王云,心底的那分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这是...得救了?”青衣反复审视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呢喃自语着。令她感到惊讶的是,原先遍布的细小伤口此刻居然均已愈合,不仅如此自己的身体却并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青衣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向床下走去,以不惊扰一旁昏睡的王云。
可这细微的动静依然被熟睡的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了。
“青衣?!”猛地苏醒的王云,看到完好无损站在原地的青衣,顿时喜笑颜开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强大而有力的臂弯让青衣一时无法逃脱。
王云的双臂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你吓死老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身上还疼吗?”她一边连珠炮似的发问,一边仔细端详这青衣的脸,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个完好的少女并非幻影。
“王老师,我没事了,真的。”青衣在她的怀里轻轻挣扎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甚至主动转了个圈,“您看,一点事都没有。”
王云看着她行动自如,气色甚至比昏睡前还要红润,心中的巨石才算落下一般。
但她仍旧不放心,多年的生活经验让她坚持道:“不行,山里的风寒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必须下山去镇上的卫生所,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才能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她就要去起身安排。
“老师,真的不用了!”青衣急忙拉住她的衣袖,语气恳切而坚定。“我感觉....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身上暖洋洋的,很有力气。”
她顿了顿,找了一个 更现实的理由:“而且,马上年就过去了,地窖里那些菜也该趁早拿到集市上卖,在耽误下去,怕是要烂在家里了。去镇上来回要一天,我实在耽搁不起。”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不愿让王老师为她花费来之不易的工资。更何况,她隐约感到身体的康复与仙家有关,不便对外人言明。
青衣的眼神清澈而执着,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王云看着她,那过分健康的脸色和有力的动作,都与昨夜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判若两人。
这奇迹般的恢复让她心底也升起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欣慰。
“或许真的是神仙保佑吧。”王云呢喃自语。
她叹了口气,妥协般地重新坐下,轻轻拍了拍青衣的手背:“你这孩子,总是这个要强。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先观察一天。但你要答应我,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必须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下山,听见没有?”
“嗯,我保证!”青衣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阳光透过窗棂,将屋内映照得一片明亮,昨夜的阴冷与绝望,仿佛也随之消散无踪。
送走再三叮嘱的王云,青衣回到自己靠山而建的小屋。屋内光线昏暗,她四下寻找,终于在积灰的墙角发现了梦貘——它身形竟缩小了一圈,正蜷在那里,皮毛上隐约浮动着暗色的纹路。
青衣动作轻柔地将其捧起,随后缓缓放入怀中呼唤道:“梦貘小兽,你还活着吗?”,她轻轻抚摸着梦貘光滑的表皮,上面依稀可见渗人的梦魇模印。
“嗯....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嘛?”苏醒过来的梦貘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声音虚弱却依旧傲娇。
“昨晚,是你救了我吗?没有被大家发现吧。”
“我可没那么笨。真正救你的是土地老儿,我只是把你背出来而已。”梦貘的声音有虚浮,显得有些许虚弱。
青衣知晓,自己得救定然离不开梦貘的帮助。她满怀感激地将梦貘抱入怀中,宛若在抱一只普普通通的动物一样:“真是谢谢你了。”
“哼哧哼哧,臭丫头真是不敬仙师,我可是神兽!怎能容许你这样把玩的!”梦貘羞愤地扭动着,不一会便跳出了青衣的怀抱。
“别高兴的太早,咱俩可是欠了那土地老儿很大的一个人情呢!”
话到此处,青衣也思索起了那屡次提及的所谓的“土地老儿”。
已经连续遇见两个仙家的青衣对此虽然惊讶,但因有财神和梦貘在前,接受度已大大提高。只是在印象里能够与土地所相连的仙家,好似便只有一位,那便是世人口中相传的土地公。
土地公,又称福德正神。古人常言:“有土斯有财”,在凡间普遍的认知里,土地公是同财神爷那般出自凡间的仙家,其地位同样不可小觑。
因为土地载万物,又生养万物,长五谷以养育百姓,所以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历来尊天而亲地奉祀土地。很多人就把土地公迎仅家里祭拜,一般家庭的厅堂五神中必有供奉土地公,家中没有供奉土地公的,也在每月的初二、十六,在家门前设香案、烛台、供品祭拜。但大部分人还是会前往土地庙以祭拜。
虽然青衣作为财神庙的继承者,可在她的印象里对于土地公的记忆却是只多不少。例如每逢春种与秋收,爷爷都会带自己下地往农田里摆上几块“土地公粿”——一种由各类作物做捏制成的圆饼,以及部分瓜果以祭拜土地公祈求来年的丰收。
兴许是土地公的显灵,又或是爷爷真有什么仙术。在青衣的印象里,自己家的地向来都是丰收的迹象,因此就算爷爷已然离世多年,她依旧保留着祭拜土地公的习惯。
可现如今真正接触到这些仙家后,青衣倒是想见见那每年庇佑着自己的土地公。